金色的丝绸包裹着我的礼物,在客厅中央的桌子上摆着,待一次启封。
阳光席卷城市,鸟鸣冲洗都市,万物喧哗,而我独坐窗边,感受风浪,荡起的千层名唤思念的气息。
我的父亲何日能归来,带着他战胜的骄傲和久备的礼物呢?
自我有意识起,父亲就鲜少留家。他是白杨树般挺拔的军人,是高山荒地中的巨石。家里人时时担心他被风吹战火烧,而他总会对我嬉嬉笑笑,将我背在背上,使我聊以体验风的疾驰。
三年前,夏色瘫软在一片寂静的黑色中。我痴迷于《7号房的礼物》,看了一遍又一遍。影片中的小女孩是整个7号狱房的礼物。纵然小女孩的父亲被误判死刑,整个7号房的人仍然抱有善心,好像是拯救自己的灵魂一样给女孩的生日准备了礼物。在这个故事里,那些曾经有着黑点的人们,似乎成了彻头彻尾的好人。我心寄小女孩的美少女书包,爸爸不知何时从妈妈那里得知了我的心愿,并写信给我说,一定会在生日那天带着美少女书包来见我。
边境险恶,战争残酷,滚滚硝烟战火吞噬了一批批年壮军人的生命。在那次意外的飞行里,父亲的身体归于疾风,亦如我幼时感受到的那般,可是背我的那个人却再也回不来了。我们一家人麻木地举行丧礼,犹记得不久前,我总爱趴在窗口,任由电视里放着《7号房的礼物》,我知道我等待的礼物终究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了。倒不是想要那个美少女的书包,我不过是想要见见我久别的父亲,摸摸他铁一般硬的胡须,再抱抱他宽厚强壮的肩膀,听他讲讲战事风云。
葬礼完毕,远处层叠的树林里依旧有鸟鸣四起,而不远处的城市里也仍旧是歌舞升平。我的父亲,我最想获得的礼物,永远地离去了。他像影片里智力残缺却爱女如命的父亲一样,一样将我视若珍宝,可承载他生命的热气球却没能被电网勾住绳索,他飞走了,伴着疾风飞走了。
不久之后,托运的礼物到了家里。妈妈将她放到了客厅中央的桌子上,我能看到微弱的阳光打在金黄的丝绸上,我想风中的父亲也一定见到了那包裹上浮起的柔光。
三年过去,我仍未将那礼物拆封,我深知,这是最好的礼物,也是最不舍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