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是一条悠长的小巷,氤氲在路口的是那一声声洪亮的引擎声,贯穿了我的春夏秋冬,伴我长大成人……
小时候,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就是周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被透明的玻璃分割成星星点点跳跃着的光亮,谁打翻了蜜罐似的,洒落一地金灿灿的甜蜜。斑驳的老墙根,贪睡的花猫,寂静的小道,所有的一切都散发着慵懒的味道。“轰轰轰”,摩托的引擎声冲破了这昏沉的画面,是外公来了!外公的摩托车上总是载满了各种我爱吃的零食,当香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这摩托声就成了欢乐的符号。
上了中学,接送我上学成了外公的活动之一。我喜欢沐浴在夕阳下,在心中计算着外公到来的时间。三,二,一!“轰轰轰”的声音从校门口传来,拉响了归家的号角。坐上摩托车后视镜中外公慈祥的面孔与如血的夕阳融为一体,那是我记忆中最温暖厚重的油画。
初三的一天,正值寒冬。湿冷的寒气飘散在空中,随口呼出的热气似乎都能结成冰。在这样阴冷的天气,家的温暖越发得诱人。
站在校门口,我就像一只即将冲破鸟笼的小鸟那样急切。薄薄的积雪沾湿了鞋边,冷风猝不及防的灌来,一股凉意顿时从脚底直冲头顶。白昼悄悄地落下帷幕,如剪影般的月光静静地将清辉洒向大地,视线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淡淡的薄纱般的清冷。
“轰轰轰”,熟悉的声音传来,外公来了!借着薄薄的月光,我细细的打量起外公。却发现,这几乎是一张陌生的脸。记忆中的外公,有着明亮的眼神,如黑夜一般深邃,透着清朗。可眼前的,是一双浑浊的眼眸,那原本闪烁在眼中的光亮早已在时间的打磨下一点点沉没,不复清明。坐上后座,黑沉的天空似一张网,过滤了白日里的喧嚣,整个城市如同一杯凉白开般沉静。驶进小巷,轰轰的摩托车声在黑暗中格外突兀,像一把重锤,一下一下敲打在我的心上……
驱行在人生这个亘古的旅途,无论是鲜花铺地还是荆棘缠身,停留在琥珀时间里的,永远是那一声声“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