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全色盲,这个世界在我眼里是灰色的,只有明暗之分。于我而言,再美的北极光,再娇艳的花朵,与一颗灰扑扑的石头没有什么差别。
小时候,就因为这双眼睛怕光,我很少出去和别人玩耍。上小学后,我也是一个孤僻的孩子,唯一被班上同学注意到的时候,便是体检时我对着那张测色盲的卡片默然摇头,然后在一片“原来你是色盲”的惊叹中逃开。
我的世界是灰色的,心也是。
我会怨天尤人,为什么偏偏是我?如果说,人刚出生时是一张白纸,那么,我就是一张灰扑扑的丑陋的纸。就像《浮生物语》中那只燕妖一样,任何颜色到了我这张纸上都会变成灰色。这个世界所有的彩笔,在我这张纸上只能留下一道道绝望的灰色。
跟我相反,她是一张画着一道道绚烂彩色的纸。跟同学嬉闹在一起,她似乎每天有无数的快乐可以随意挥霍。连写出来的小说,分明是黑纸白字,却好像是蘸着阳光书写的一样,捧到手里似乎有些暖暖的感觉,似乎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暖融融的。不过她写在作业本上的小说似乎有点灼痛了我的手。于是我皱了皱眉,将作业本扔了回去,趴下继续睡觉。
“你觉得我写的怎么样?我知道没你写的好,不过我会努力写出打动你的文章的……”
“你好聒噪啊,吵到我睡觉了。你写的很好,大概我是永远也写不出来的吧。”
虽然我用这种方式一次次拒绝她,但她还是一次次将自己写的小说眼巴巴捧过来,让我一次次惊讶,再一次次的丢回去。不知不觉中,她以一种温柔而有些残忍的姿态在我的灰纸上画出了一道道属于她的颜色,并不断增加着,就在那一声声问候和致意中,诸如“一起回家吗”“这个可好吃了,你以前没去买过吧”“我知道你想要这个很久了嘿嘿”。我终于欣然接受了这一道道彩色进入我的灰色世界,我有了第一位朋友。
在平凡的一天,我们共用着一条耳机线,华晨宇的《好想爱这个世界啊》从耳机里面传出来。
“不想离开,当你的笑容突然绽开,这世界突然充满色彩。”
也许是微风吹的我太舒服,又或是太阳照的我暖融融的,我曾经无法说出口的话,此刻却像涌泉一样冒了出来:“还记得那段你把写小说给我看的时间么,其实你写的很好……你知道么,你像阳光一样,在不知不觉中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
“不,不是我。”出人意料的,她皱了眉,打断了我,“能为你自己扫除阴霾的,永远只有你自己。不是我驱散你心中的雾霾,而是你自己揭下了蒙在你眼上灰色的眼罩。你要知道,你肉眼看见的世界是灰色的,但你心灵看到的景色,从生来就绝对不是灰色的!”
我们静静的坐着,耳机里华晨宇不知疲倦地唱着:“伤疤,就丢给回忆吧,放下,才能得到更好啊……”
静静地,看着这个彩色的世界。我的心灵世界,五彩斑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