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喝上一碗浓浓的腊八粥,豆子的甜香,蜜果的清香,便在口中蔓延开来。随即,那脸也变得红扑扑的,添了一份笑意,迎接新年的降临。
二十三糖瓜粘
吉时一到,爷爷招呼所有的伙计,一大早就忙活起来,摆上案桌爷爷亲自点火生灶。灶上一口硕大的黑锅,里面倒入发酵后生成的饴糖,兑上一定比例的开水和白糖,开始“熬糖稀”。爷爷手拿木掀开始不住地翻动。锅里的糖渐渐变得浓稠,散发出一股甜丝丝的气息。这东西搅拌起来可费劲了,糖稀随着木掀的搅动起起落落,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这是制作糖瓜的第一步“熬糖稀”。糖稀熬好,爷爷开始大显身手了,进入最关键的“拔糖”环节。大锅内放水加温,待水烧开,就把炒好的糖拔出一块,挂在木钩上,开始用手拔,而后在出气口的蒸汽上蒸,越拔越白,直至松软洁白。火候成熟,爷爷手握已经拔好的糖条从热气腾腾的作坊里鱼贯而出。滚烫的糖条骤然变得温软。经过爷爷的一番拉拉扯扯,糖瓜就具备了雏形--外圆内空。只是外表还光秃秃,就像一个没穿衣服的皮球。把裸露的糖瓜放入盛有芝麻的竹筛中,我便开始"粘芝麻”。随着竹筛均匀地晃动,尚有余温的糖瓜上粘了一层密密的芝麻,就像给糖瓜裹上了一件蕾丝衫。成型之后,糖瓜就成在一个红色的盘子里,摆在灶头上。我问爷爷:“为什么要给灶王爷吃糖瓜?"爷爷说:“这是老一辈儿传下来的规矩,过小年献糖瓜给灶王爷吃,要用糖瓜黏住灶王爷的嘴,让他上天说好话,下界保平安。”这样的传说故事我是半信半疑,可也没胆量与灶王爷争糖瓜吃,却又忍不住嘴馋,就偷偷地趁大人们不注意,用指甲掐下一两粒芝麻来放在嘴里解馋。
二十六炖大肉
一阵浓郁的肉香拂过面颊,我踮起脚尖,双手扶在灶边看着锅中大块的肉,随着气泡的沸腾而抖动着,滑滑嫩嫩。肥厚的肉皮被被酱油染成了焦糖色,一层微焦的肉皮之下,更是肥瘦相间,似少女光洁的肌肤吹弹可破。它被刀子切的方方正正,在锅中摇着,像念经的小和尚,摇头晃脑。正当肥肉化了一半,口感最为绵密时,便关了火,盛到搪瓷碗中,浇上一层大酱,一盘又一盘,送给朋友、邻居。在这寒冷的冬季,一切都是其乐融融,温馨甜蜜。
二十七赶大集
吃完了鲜香的大肉,香香甜甜的睡上一觉,二十七日五更天之时爬起来,穿上棉裤、棉袄,牵着外婆的手蹦跳着上了街。天空虽然是一片青黛色,街上仍闪着点点黄晕的光,但是小小的街市已经是人山人海。有卖果脯的,腊肉的……小摊前挤满了人。尤其是卖糖葫芦的老爷爷,一群小孩围着他团团转,生意更是一单接着一单,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儿糖架子便空空如也。吃上一口,酸甜的山楂和糖的甘甜,在口中蔓延开来。买一瓶果脯,来一斤年糕,写一副对联,最后称上一斤白面粉,再满载而归。
二十八把面发
一个美好的春节,怎能少了花馍馍呢?妈妈揉出了各色的面团,准备几碗密枣,我和弟弟便闻声而来。爬上炕头,随手揪下一块白面团,排完气后,用擀面杖擀成扁平的长条,一翻,一绕,两折,两叠,再上两颗珍珠般的芝麻,缀上粉红色的小饰,这小兔子便成形了,把各色各样的馍馍放在炕边,醒发上一整晚。
二十九蒸馒头
在老家,馍馍便是馒头。第二天一早,家家户户的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外婆也生了火,把花馍馍进蒸笼,时不时的添一些柴火。那火炉里的火上蹿下跳,仿佛也要过年,兴奋地蹦个三尺高。这时我便悄悄地在炉灶边放上几个小红薯,等花馍馍一熟,香喷喷的烤红薯,便也成了,这岂不是一举两得吗?我笑嘻嘻地偷乐着,那花馍馍似充了氢气的气球,一点点膨胀起来。不一会儿,那花馍馍也熟了,红的绿的,一个个小包子,鼓鼓囊囊的。一口下去,松松软软,带走一年的霉运。
三十晚上熬一宿
当最后一抹余晖落下天空,天空像被泼上了颜料,旷远而深蓝色。那鸟儿似有灵性一般,成群结队的在空中扑腾。忽然远方传来一声巨响,烟花的小火星划破了天空,在黑夜中绽开一朵朵鲜艳的花,再向四周簌簌而落。紧跟着爆竹声越来越烈,火光散布在空中,点亮了漆黑的夜空。这时我也点上了一根仙女棒,看火星四起,那火光好似被赐予了魔力,随着手的摆动,它跃动着,如同跳舞的音符,跳出了轻盈而优美的舞蹈。在一场烟火的狂欢结束后,夜深了,回家团坐在圆桌前,酌上一壶小酒,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水饺,大家有说有笑,抓一把瓜子,你一言我一语,将这一年缓缓的叙述,展望新一年之美好。戌时,烟花声此起彼伏,新年的钟声已然敲响,正所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是啊,这便是新的一年!现在拂面而来的,或许就是春风了吧?
初一初二满街走
正当那黑夜将尽未尽之时,街市上已是人声鼎沸。有拎着大包小包走亲访友的;有大人一起谈天说地,送上几声祝福的;更有孩子们嬉笑打闹,作个揖,讨要压岁钱的。话语声,嬉笑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带来了几分热闹与快乐。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大家笑了,笑得淳朴,笑得真挚,笑得无比灿烂……
这便是家乡的年,它蕴含着独特的年味。有趣,淳朴……我想这年或许是炽热的火红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