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来到,欢欢喜喜过新年。
随着车子的颠簸,我来到乡下。姨婆的家依傍在青青树林旁,屋前挂着笔锋刚劲有力,犹若蛟龙的对联,屋后是排得整整齐齐的菜畦,那些绿油油的蔬菜,都在风中向我们热情的招手。田间的家禽们似乎也感受到过年的快乐,唱着最原始的歌曲。见到我们,这一家子都很高兴,特别是奶奶的妹夫,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火红火红的,像太阳。又是一年不见,奶奶拉着姨婆的手问长问短,还捣鼓捣鼓微信,围在炉子旁,一会儿窃窃私语,一会儿哈哈大笑。姨公张罗来忙活去,还要面对着对红包独有情钟的孩子们,像团团转的陀螺一般,可他依然乐此不疲的忙碌着。我与其他小孩点燃爆竹,听它欢快的祝福声。一些人去捡火柴。准备做一顿不一样的团年饭。
真正的团年饭不在老家吃是不够味儿的,收拾好了东西,奶奶留在家里包饺子,姨公扛起一捆木柴,偏着头,吭哧吭哧的往地里走,我们小跑着跟上。地里有一处凹下去的土窝,我们把粗木棍搭在上面,劈开细竹,塞进猪肉,用菜叶堵住,做出一个汗蒸房排在木棍上。我捡来一根有韧性的树枝,控制火候。这会儿,妈妈已把红薯埋在了麦秆烧过的灰下面。火舌舔着木棍上的竹筒,窜得老高时,便用树枝打灭几簇小火,火快熄灭时,就再扔一捆麦杆进去。姨公在旁边砍着树枝,一镰刀挥下去,抬起树梢,把脚往中断一踩,只听喀嚓一声,把枝条折成两段,再劈得短一些,做柴火。一股白烟熏得我咳嗽不已,眼泪直流,原来是变了风向,大家都没在意,注视着流油的竹筒都馋虫拱动。
这一不注意却闯了祸,离我们不远处的草丛突然噼里啪啦的闹起来,回头一望,火苗窜的有半人之高,熊熊地烧着,火星飞来飞去。我们都感到害怕,只姨公大笑:"不碍事不碍事,让它烧去!还能烧怕年呢!""这可不行,烧大了可不得了。"姨婆挖他一眼叫人去灭火。家中跑出两个年轻的人,抄起粗木棍对着那丛火一顿乱打,我紧张的看着,不久,这意外的插曲收了场,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吃着烤肉,饺子和红薯,我心里喜滋滋的。好不容易一家团圆,今日人人面上红光,打着趣儿,还唠叨了些家常话,无非是是否安好,个子的飞长,可这看似普通的家常话,却饱含满满的思念,深深的挂念,你的一句回答,便是亲人的平安符。
饭后我们离开,姨公扒在车窗上热情地招呼我,:"明年还来啊,拔萝卜嘞!"他面如菊花,"你爱吃的呀"我答应着,他放心的点点头,又塞给我几节香肠带回去吃,我们和他告别,他脸上又飞上一朵红云,他叫喊:"还来……"车已开出了院子,他在路边久久地望着,等到车尾消失在路的尽头,才转身。
眼看年也快过完了,最朴实,最动人的一段记忆,已被我收藏到飘香的饭菜中去了,厚厚的红包中去了,浓浓的年味中去了,而转眼,我们会在鞭炮声中,翻开新的篇章:爆竹声中除旧岁,再见今日是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