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了，爷爷

我想你了，爷爷！

你的印象在我脑海里已经模糊不清了，我只记得你不太高，却那么瘦。你的皮肤粗糙又黑，头发大多是灰白灰白的，像是黑发上洒满了白灰。

你在我二年级时就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但有关你的一幕幕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那一天，我同爸爸妈妈一起回老家。你住在农村，那地方很脏很旧。我一推开门，陈旧的大门就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屋子中有些暗，简单摆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还有几把坏到不能用的。你无力地靠坐在摇椅上，眼神空洞。似乎是开门声惊动了你，你抬头一看是我，立马精神了起来：“嘿，孙女，回来了，快来坐下。累了吧？爷爷帮你拿吃的。”你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冷淡地“哦”了一声，坐了下来。

当时，我觉得你很脏很臭，并认为所有农村人都如此。因此我讨厌你，对你很是嫌弃。

你吃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颤抖地走向另一个房间。这些，我都没在意。

很快，你拿出了一块面包，递到我面前，说：“孙女，爷爷拿了这个，吃吧。”这是一块包装简陋、棕色的、干巴巴的面包，正捏在一个满是斑纹的粗黑大手里。我瞟了一眼，嫌弃地摆了摆手：“不吃。”你愣愣地站了一下，又颤抖着离开了。

下午时分，你穿戴好旧白衬衫，灰裤子，黑鞋子——你要去种田了。

种田的过程，我不清楚，但从你回来时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你有多辛苦。

你回来时，天空已经披上了一层红纱。当你出现在门口时，我看到了一个更糟的糟老头子。你看样子很疲倦，原本的白衬衫沾上了泥巴，全身被汗水浸湿了，散发出难闻的汗臭味。

我捂着鼻子躲到一旁，不想靠近你。

晚饭后，我要去洗澡。拿着衣服，路过一个房间。“咳咳……”里头传来了你的咳嗽声。正想快步离开这一又脏又臭的“是非之地”时，爸爸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我好奇地停下了脚步。

“爸，之前都跟你说过了，不要再去田里干活了，会累着的。前几天医院来了报告，你得了癌症……好好休息吧。还有你存着的2万块，拿出来换一下家具吧，存着也没用……都旧成什么样了。”

“怎么能不干活呢？多赚些钱给你们买个大房子。那2万块，留着给孙女读书用。家具，没事，旧了就旧了吧！我人老了，病……就不用治了，浪费钱。”

我脑子白花花的，接下来的对话没有听进去。

原来你生了重病，难怪你那么吃力，走路颤颤的。可你却不顾惜自己，只想着我们。

这一次“偷听”后，我对你彻底改观了。后来每次相见，我不再站得离你远远的，开始耐心听你的嘱托，并好声好气地回答你的每一句问话。你浑浊的眼睛总在这时亮起来，微微笑着，身体却似乎越来越虚弱了。

那一天，老家传来噩耗。爸爸向学校请了假，带着我，冒着狂风大雨疾驰了一个半小时，才赶到你的身边。你面色苍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我们围在你身边，姑姑哭了，爸爸哭了，我的眼角也泛出了泪花。外面雨一直下，你向我绽放了最后一个笑容，就沉沉睡去了。

你快回来吧，爷爷！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