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是该好好地想想了,像我一样的人,何处才是故乡呢?我以眼寻路,以心追迹,以梦为马,却还是追不上那越飘越远,越远越淡的记忆了啊!
呵,那我还寻些什么呢?还是早早放弃了吧,反正这样的追寻也毫无意义。我无力地垂下拔开前途迷雾的双手,轻声叹息。转过头去,不再去追寻那已然殁于尘土之中的记忆。我埋着头,心灰意冷地在路上漫游。忽然间,一阵微光映入眼帘——比起晨光,它更暗淡,但足够温馨;比起月光,它更明亮,且无清冷。我揉揉在寻迹路上已经酸胀的双眼,强打精神,向着那儿望去。
原来是一方小小的墓。
居然是你呵,原来是你呵!望着这方小小的坟,我才恍然回神,眼泪无声地淌下——我从送你走以来至今,都无法相信,那个如山一般的男人已经化为灰烬,静静地望着远去的我,却无法开口说话。我看看眼前的碑,脑子里混乱不堪,一会儿是朱自清的《背影》闪过。一会儿又是龙应台的《目送》留影……但真正抹不去的记忆,才像拭去了时光的云雾,漏出了有关于你的那一角。曾经的你幽默风趣,做事沉稳,兢兢业业,总是在风雨中岿然不动,给予我最大的支持。那个时候的我做事狂放,不拘小节,却总是被你夸赞:“大聪明者,小事必朦胧。”我也越发自信,放手施为。因为我知道,我是有靠山的。
但靠山现在只剩下背影了,只余下这一方有些逼仄的墓了!现如今你确实是做到了“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但你走了,山塌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家中的顶梁断了,房子又怎能不垮。当年你逼我读的《菜根谭》还有下半句:“大懵懂者,小事必伺察。”想来如今的我,已然是由聪明之窟、落入懵懂之境了罢。深深地叹息一声,我呼吸着山间清冷的风,望着那一口浙渐消散的白雾,望着这一山的各式坟茔,心中所想、所念、所思、所忆。不过一人而已。
我在城市之间,我在山水之间,我在天地之间,以心寻迹,以心寻记。
父亲,我在川主青墓山,我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