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路灯早已开了。暖黄的灯光下是甘之若饴的小虫,他们一团或是一簇在那里飞着。秋意,在这个夜晚好像也有逝去的痕迹。徒留下一堆落叶与那萧索的枝头。正是这样才显露出她来过的路径。
红绿灯亮了,一群穿着整齐,夹着公文包的年轻人低头摆弄着手机,路旁三三俩俩的站着刚放学的学生,他们脱离这人群,只沉默的望着远方。此时仿佛只有不时的鸣笛与路旁公交车的报站声呼应着这风声。
倏忽间,传来一阵二胡声与着残留的秋相映称。望着还未跳转的红绿灯,我决定去寻找这声音,而路旁民房的拐角正是二胡声音的起源地。抬眼望去,一个小马扎上蹲了一个胖乎乎的老爷爷,身旁的水壶杯仿佛还在冒着热气。一个比脸还圆的小墨镜堪堪架在鼻子上,两边的肉仿佛都要溢了出来。我出神的望着这个老爷爷,他却忽然停止了演奏。“丫头没有认真听呀,不拉了,不拉了。”听见老爷爷的控诉,我才猛地回过神来。只见他竖起两根手指头说道“两块一首。”我却被他逗笑,只见他又拉起了二胡。与之前不同的是,他还唱上了歌呢。“柳叶儿尖上尖门口呢,苏老三生了个女婵娟那。”只见他轻微地摆着头,晃着脑袋痴迷的样子,要不是听见他这称不上动听的音乐,过路的人只当他是阿炳转世呢。
风又起,那顶大大的帽子被吹掉下来,他侧弯着身准备去捡时,我仿佛才看见他那一条空荡荡的裤腿了,我急忙冲上去捡了起来,递给了他。“咋的啦?可怜我这老头没有腿还是怎么?”我只顾着尴尬,此时怎么也说不出来话来,只好低头摆弄着别的校服一角的校牌。他与我仿佛静止般都无话可说,接着他放下了二胡。“没了,”他抬起头笑着对我说“害,我这老头子什么都没有感觉,你却内疚上来了,来来坐下没事。”我闻言走到他旁边坐下,“人嘛,这一生来,这世上走一遭,不可能那么平安无事,顺顺遂遂的,这腿也是一样啊,他该走的时候他就要走,我又不能拿他怎么办,这个时候就要放宽心,我们还是要向前看,不能总是原地踏步吧。”
我抬头看着这个满脸赘肉与斑的脸在光线下模糊,只是那一双清澈如少年幽邃如深潭的眼眸。在灯光下更加澄澈清明。“我这叫托物言志,也和人那古人学学,抒发一下自己的情感。”与老爷爷告别后,重新走回红绿灯旁,身旁早已换了一批人,他们或三三两两聊天,或目中坚定地望着前方,我仿佛才懂得他。
无论是昭君还是大春,无论是燕雀还是鸿鹄,不知晦朔亦是知春秋。只要在漫漫长河中心中有所持,有所念,就能活得精彩就能不败。红绿灯亮了,二胡声却渐渐入耳清明。那就将这生命之音入我心中,伴我在这世界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