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几十年的光阴一转眼就过去了。有些人和事,如烟云般逝去;也有一些人一些事,值得铭记一生。对我而言,姥姥姥爷便是这样永远刻在我记忆年轮上的人。
那是一个星期四的夜晚,星空散发着晶蓝的光芒,可是月亮却暗淡地亮着,失去了平日的光泽。有一颗星星正渐渐地往下沉着,只有墨蓝的天空映衬着它的亮度。姥姥坐在轮椅上,强忍着睡意睁着豆子般小的眼睛。她看着不知名的方向发呆。妹妹走过时,大声地叫道:“姥姥,您还好吗?”
原本并没有期盼能得到姥姥的回复,因为她患有老年痴呆症。妹妹叫唤后,姥姥似有所觉,因衰老而显得红肿的眼圈微微湿润,变得更加瘀红。忽然,姥姥变得难受起来,妈妈急忙将她抱上了床。姥爷也拄着拐杖上前来查看,当发现姥姥不行时,口里喃喃道“不,不……”姥姥无声泪流,大约是想到马上要和相伴八十年之久的老伴分别罢。妈妈看着他们最后的相处,目不忍视,忙跑了出去。
那一晚,姥姥没有吃饭。第二天早上,妈妈看到姥姥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样子,十分着急,忙泡了一杯麦片。姥姥喝完一口后,麦片又从嘴缝边流了出来。妈妈拿来毛巾,给姥姥擦了擦,又继续喂她喝完。最后,地上是一片凌乱的麦片。
到了中午,姥姥已经半闭着双眼。妈妈看到后,不知所措,面上现出一阵阵苦涩来。她又去泡了一杯麦片,等泡完时,才发现姥姥已经闭上了双眼,安心地开启了“长眠”。
自姥姥去世那天起,天气便十分的恶劣,寒风整日刺骨地刮着,震得古老的大树都打起了哆嗦,昏黑的大地上满是灰尘。姥爷不停地咳嗽,他肺部感染了。家里便请了贤惠能干的保姆来照顾。没过几天,伯伯不高兴了,一百六十元一天的价格未免也太贵了,还不如自己去照顾。可是突然又没了人影。爸爸只好自己去医院。
有一天下午,爸爸来接我时,姥爷正端坐在车上,看看校门口进进出出热闹的人群。我看到姥爷,很是激动,连忙向姥爷问好:“姥爷!”他并没有听见,因为耳朵不好使。我又鼓足了勇气,上前喊道:“姥爷,您来接我呀!”这时姥爷才发现有人叫他,回过头,聚了神定睛一看,发现是我回来了。顿时便缓下神色来,笑逐颜开,苍白的脸上溢满了喜悦的色彩,口里念道:“好孩子啊!”我便高兴地和姥爷“答非所问”地聊了起来。
回到家后,姥爷突然发现一只小鸡崽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急忙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过去,甚至险些摔倒。姥爷抱起鸡崽,仔细地来回抚摸一遍后,发现小鸡崽已经凉了,又拄着拐杖往房间走,递给爸爸说:“快,快救!”语言含糊不清,中间还带着几分焦急。爸爸拿来箱子,在里面铺上了纸,姥爷看见小鸡崽温和地躺在纸箱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姥姥已永远地离开我们,姥爷也已经九十高龄,身体一日比一日孱弱。我希望时间慢些走,这样,在他们面前,我将始终是一个孩子,我们都不会长大。
(注:文中“姥姥”“姥爷”为曾祖母、曾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