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前年回家的时候,到车站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上淅淅沥沥地落着不连贯的雨。
我爸一如既往地在车站等我。
记得是从昆明回的家,下动车的时候很累,于是上了车麻溜地钻进副驾驶调低座椅,整个人陷进了座椅。
和父亲聊了几句后两人都不说话了,我闭目养神,他打开了收音机。
收音机的声音时断时续地飞进了我的耳朵,但因为注意力不在上面,听完就过,在记忆力并不是连贯的句子。直到收音机里响起了整点广播的声音,才清晰地进入了我的耳朵。
从五年级开始,每次放学的点都卡的差不多。回到家里基本都能赶上晚上六点的整点广播。
同一个声音,同一句话,同一个时间点,循环了无数次。
想到在昆明的时候也是很疲惫的状态。那时在那边的叔叔开的是面包车,我拉开后车门跟叔叔打了个招呼,背的设备往车的尾部一放,整个人往后排座位一趴,直接躺下。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踏上了旅途。
后排挨着后轮,遇到颠簸的路,头随着车一起起起伏伏的,颠来倒去。睡是睡不着的,伴随着广播声音迷迷糊糊的,神志在车厢里随意乱飞。
车窗上贴着褐色的膜,很淡的一层,却也过滤掉了窗外景物原本的颜色。
夏天天亮的久,绿叶和光影在快速移动的车窗上停留下了绿色和白色混合的圆形光斑,它们很快的向后飞去,只在我眼里留下一片夹着绿的光亮。
冬天天黑的早,眼里的黯蓝色天空被周遭的环境不断地浸染着变换着颜色。路灯多的时候它是被橘色冲开的淡蓝色,店铺多的时候它是被白色点亮的蓝,停车等红灯时它是被车位红色化开的蓝。
白天有白天的颜色,晚上有晚上的颜色,雨天有雨天的颜色。
也是这么一个下雨天,雨水把玻璃打得比平时更冷一些。
有些雨水划过玻璃,留下一抹长痕,有些则在下落的瞬间抓住了玻璃,留下一粒粒圆。雨水把本就不是看得很明朗的窗外景色晕得更加迷离,车内也是一股子氤氲。
雨天大多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声,晚高峰,归家的人都行色匆匆。雨让一些人变得安宁,雨让一些人变得焦躁。
头磕在副驾的车窗上,几下颠簸让我的半边脑袋和玻璃不停地产生碰撞。力的作用是相对的,我痛,我猜它也痛。
我支起了脑袋,想着自己突然也有了记忆清晰的七年可以供我回忆。
这七年我的身份都是学生,我的所有社会关系和三水紧密地连在了一起。我熟悉的是三水的一切,三水的天空三水的道路,三水的广播三水的味道。
在上一个七年里我并没有想象过下一个七年我会在哪里,会熟悉哪里的道路哪里的天空,甚至没有想过除了三水我还会在哪里。
但是这里总有一种奇特的魅力,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它再怎么变化,它多多少少都为我保留着和过去的一些联系。
我总觉得记忆变成回忆以后,不光是供人拿来想念的,也是让人拿来穿越的。车厢外的一场雨,就能让我在几个时空里任意穿梭。
神志在车厢里飘飘荡荡,也在时空里飘飘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