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多少次,姐妹三人在一块不由自主地想起您——我们敬爱的庄大庄老师。
您教过姐姐、妹妹和我,您略带沙哑响亮的声音,时常在耳畔响起;您魁梧的身影永远在我们眼前浮现。
老师是一个多么普通的名称,您虽然默默无闻,但是您为人堂堂正正,做事光明磊落。我们怎能将您忘记?您给我们上课时双手撑在三尺讲台上,讲到重要地方,您时不时转身用粉笔在黑板上“吱嘎吱嘎”地写着,无论您的粉笔字还是钢笔字都写得那么洒脱,飘逸。在您每次转身时我们会发现您高高的个头,腰肩微倾,那是因为您为学生们操心疲劳所致。您国字脸型,皱纹已经过早地爬上您的额头。记忆中,老师您给我们分解代数难题,步骤那么清晰明了,教我们求证几何题,就像剥春笋似的一层一层地掰开,让我们轻而易举寻到了答案。
记得有一学期,学校安排您教我们语文,当时我甚至都怀疑,数学老师教语文,老师您不要把我们原本基础很好的语文成绩给教下滑了。听您的第一堂语文课,就让我们震惊,您字斟句酌的推敲,且又拈精撮要。您绘声绘色地讲解,循循善导。我们听得津津有味,听您讲课感觉求知就是一种享受。您的知识面如此广阔,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很多同学说您是“万油精”,因为您每门学科都能讲得趣味横生,让我们佩服无比。您原本是五十年代的大学生,却被那段荒谬的文革给湮没。而您无怨无悔,胸怀坦荡。
几度风雨几度秋,转眼我们差不多快到当年您的年纪了,您离开这个世界整整二十四个年头,我们从没忘了您,而是越来越怀念您。每年的春天,我都想采一捧野花插在您那一抔黄土之上,表达对您的想念。每个夏天我们寄语天上的流云,说声谢谢老师!您给了我们夏花般的灿烂时光。秋天想把收获的喜悦与您分享,冬天我们会想,老师您在天堂好吗?那里没有寒冷,没有病痛,一切安好吧?
老师,您在我们心中如同父亲,我们再怎么顽皮,您从不会训斥,而是语重心长,用平和的话语感化着我们。您的大度、耿直让我吃惊。一次您的课上,一个平时就很调皮的男生从后面敲打了您的儿子,您的儿子回头表示不满。您快步走到您儿子身边,“啪啪”在您儿子的头上打了两巴掌。您的儿子像您一样温良敦厚,从不讨人嫌。您让自家的孩子受着委屈,也不去责怪别人。这就是您的为人。您从没在课堂上提问过你的儿子,把所有的机会给了我们,我们是多么钦佩您!
记得一天中午,我蹦跳着跑进家门,突然楞在那里,我看见老师用自行车驮着一大袋子米送来我家,您正在往下搬,母亲很感激,留您在我家吃顿午饭,我第一次在您面前感到害羞,觉得好难为情,因为没有想到老师您给我们家送米,您知道我们队里那几年没水源种稻,知道我们馋着米饭。
老师,您永远是我们心中的一盏灯。您短暂的一生是那么的纯朴。您着装陈旧,我们经常看到您脚上的解放鞋脚头坏了个小洞,脚趾都快露出来了。您简朴到让我们心疼。
那年姐姐高考名落孙山,您知道后,来我家安慰她,不久您又来叫姐姐去您的学校代课。您传授教学经验给她,您对姐姐的帮助重让我们全家感动。无论何时,您都像父亲一样关爱我们,您把我们姐妹仨都当着自己的孩子。想起一次去县城考试,我矮小,爬三轮车时很吃力,您在我后面用您一双有力的大手把我托上车子,那一刻,我真的感到您就像我的父亲。
您曾评价我们三姐妹,姐姐最乖,最踏实认真,成绩优异(您常把姐姐的作业本带回家给您的孩子做示范);我是三人中最聪明的,但调皮,任性;妹妹随和懂事。我那时候我心理叛逆,桀骜不逊,处处与姐姐作对,与男生打架。一天早读课时,因为前一天晚自习一位生性顽劣的男生拍了我的头,当时很生气但又不知道是谁?第二天有人偷偷告诉我谁拍了我。我一定要给他点颜色,让他长个记性,我悄悄地走到教室后面,刚好看见一把散了架的扫帚,随手抽了根竹枝狠狠地抽向那个男生。他本能的用手来挡,手心立刻一道血痕。他举起凳子要砸我,刚巧老师您进教室,用眼睛瞪着那个男生,他只好放下凳子,幸亏老师来的及时,心里很庆幸老师您是我的救星。
我们怀念您,敬爱的老师!您在病危时,姐姐去看望您。姐姐坐在您病榻旁边,您已经无力开口说话,费尽全身力气用笔写下一行字。您让姐姐接替您的班级,让姐姐来教您教的科目。您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学校的事情。“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是您一生的写照。一个平凡的老师,您的所作所为震撼我们的心。您走了,走的那么匆忙,舍下您的家、学校、您的学生,带着满腹才华走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多想再聆听您讲学的声音!
一切都已远去,所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怀念。怀念学生时代,怀念学校,怀念老师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