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苹果树是狗蛋家的一个大金库。没有它,不知狗蛋是否还能成为今天的狗蛋。
冬天,北风呼号。爸爸吃力地推开被雪拥堵的门。向外一望,一尺多厚的雪占据了院子的每一寸。天空中,鹅毛般的雪还在铺天盖地筛下来。怎么办?一旦雪停初霁,院子将会一片汪洋。
“来吧,堆放在我脚下吧!”苹果树说道。
她把调皮捣蛋的雪精灵,服服帖帖地收在自己的脚旁。于是,骄傲的公鸡,可以带着它的鸡皇后们在干净的院子里踱方步了;调皮的小花猫,可以在院子里喵喵叫着,追自己的尾巴玩了;被困了几天的孩子,可以出来打方板,踢毽子,跳皮筋……
附近几乎没有花园。爸爸养的一箱蜜蜂虚弱地叫着:“腻死白糖了,腻死白糖了!”爸爸望着瘦瘦的蜜蜂,一筹莫展。
“小蜜蜂,来呀!我这儿有香甜的苹果蜜。敞开地喝吧!”
于是,在蜜蜂“嘤嘤嗡嗡”的雄厚低中音伴奏中,梨树也开始孕育花孩子了;小蜜蜂长胖了;狗蛋有蜜糖吃了,爸爸的愁容也舒展了。
左邻右舍羡慕地说:“你家院子真香啊!”
夏天,滚烫的院子把狗蛋的小屁股烙得火辣辣的。“不嘛,家里太闷。”可他还是把爸爸妈妈的警告当耳边风,即使把脸蛋晒到褪皮,也栓不住他向外跑的小腿儿。
“来吧,来吧!小家伙,来到我的浓荫里。”苹果树抖抖叶子,一阵清凉的风拂去了狗蛋脸上密密的汗珠子。
忙碌的爸爸抽空瞧一眼,苹果树下,狗蛋正兴头十足地玩泥巴、藏猫猫。他安心地笑了:“谢谢你,苹果树”。
老天爷发疯了,把攒了整整一年的雨水泼了下来。短短半小时,院子里的积水如暴涨的河水,一寸、一寸快速地升高,升高。暴怒的它们马上就要破门而入了。
妈妈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爸爸急得团团乱转。
“别怕别怕,把滔滔大水引到我这边来吧!”
于是,暴雨下,爸爸挥舞着镢头、铁锨奋战。一小时后,方才狂躁的大水仿佛被驯服的猛兽,乖乖地顺着沟槽,静静地卧到苹果树下。
和狗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大黄狗死了。狗蛋涕泪涟涟,守在黄狗旁边,死死不让爸爸弄走。
“让它在我的脚边安息吧!”苹果树又发出了宽厚的声音。
于是,一个小小的土冢在树下隆起。狗蛋想黄狗了,就去摸摸,好像摸着黄狗柔软的毛。有好吃的了,就给土冢旁放些。他仿佛听到了黄狗吧唧吧唧吃的声音。他似乎还看见了黄狗在他身旁活蹦乱跳。
入秋了,晶莹剔透的苹果压弯了树枝。
狗蛋望着苹果,咧嘴笑了:“我有学费了!”
爸爸看看妈妈虚弱的身子:“秋收完,我带你去北京看病。”
“你的棉袄能换新的了。”妈妈深情地望着爸爸。
全家人在苹果树下看着,赞叹着,笑着:“辛苦了,苹果树。”
“不辛苦!没有小蜜蜂,哪有今天的我;没有充沛的雪水、雨水,哪有我甜蜜的果汁;没有大黄狗,哪有我的饱满圆润。还有你——”它冲爸爸抖抖叶子,又说到:“谢谢你!”
啊!可爱的苹果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