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这是我的名字。
我,是一只鲛。
是的,一只鲛。
我们有五百年的寿命,可笑的是我们只能在海里,和自己的亲族相守生活。我们只承认自己的亲人,绝不容许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族和我们平等。甚至同族之间也水火不容、我们是东海鲛人,性情残暴是我们的代名词。可偏偏诞生了我这个异类,我不愿意那么残暴的对待自己的同族和异族。
于是,家族灭亡之后,我并没有加入另一个家族。我是雌鲛,他们本可以接受我。
所以,到现在,我还是孑然一身。饿了吃点海鱼,再不济吃点海草,就算那东西难以下咽,也毕竟是果腹的食物。我不愿意和他们一样,吃人肉,喝人血,如同修罗一般。我没有父母兄弟,同伴们常常嘲笑我,说我太傻,竟然对人类抱有那种期望。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人类有好有坏。
这几年的孤独生活,我只是只身一人在海底游弋,不剪头发,也没怎么见过自己的容貌。今夜为十五,月极美,我打算去海面上看看。甩动自己银白色的长尾,轻松地游到海面上。鲛人生长缓慢,今年我已经二十五岁,模样却似十多岁的孩子。
前面是一座小渔村,我也没打算离开。晚上海岸边没什么人,再说鲛人也有性善者,长相都差不多。吾族为银色鱼尾,其他的族群是蓝色鱼尾。
浅海处的沉船真多。许多黄金宝石闪闪发亮。但对我没什么用处。我倒是找到了一面镜子,古色古香的,形状如同勾玉。好看倒好看,只是,在海面上会照得更清楚。
看着海滩上没人,我悄悄游上海滩。
照了一下镜子,发现这几年我长得越发的美貌。说实话,主要是我那头及腰银发给了我一种特殊的美。那头长发在月色下熠熠生辉,每一缕发丝都油光水亮,触感如丝。杀过人的鲛人,瞳色是血红的。我的眼睛则是蓝色的。但这幅容貌又有何用?换不来任何东西。我轻轻把鱼尾抬起来,银色的鱼尾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耀眼夺目。
我的注意力被严重分散,以至于我没有发现有人过来。
黑发黑眸的女孩子从我背后走近,猛然间我一回头,刚好看见她。她笑意盈盈的朝我走近一步:“你好呀,鲛人姐姐。”
我很惊讶她为何不怕我。她似乎看出了这一点,对我说你又不会伤害我‘,为何要怕你?
我低头不语。
“我叫明。”
“我叫澈。”
这是我们的初见。认识她以后,她似乎渐渐改变我的生活。至少我有了一个朋友,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
直到……
那天我上岸去找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她。我敲敲一只蚌的壳,问问它怎么了。“她呀,前几天被选为祭品了。”
“晚上有人看见一银发女子,以为是海神,便打算用活人献祭。这几天突发海啸,死了好多人,他们希望能这样平息海啸。”
什么?她……死了?
不,不要!我不要她走!
于是我找了许许多多的人,总算找到了方法——那人给我一株花,说它是蓝色的彼岸花,将它种在岸边,四天后,当它开花之时,它就能吸取你的寿命,复活亡魂。
他说,这样她就能回来。只要我可付出半生寿命。
半生的寿命又如何?没有她,我就只是一具空洞的躯壳而已。
后来,她还真的回来了。
有人说我傻,我不觉得。
毕竟,有一种东西,是你拿命也换不来的。共享生命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