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我的太姥爷出生在牡丹江,那时,中国正值民国时期。
太姥爷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他三岁就没了母亲,是嫂子把他养大。后来,日本人侵入东北三省,太姥爷在战争中活了下来。
等到太姥爷又有了自己的六个孩子时,他被分配到了零件库做保管员。“那时候,我闭着眼睛,好几万个形状相似的零件,一摸一个准,位置放哪全能找到。嘿,全市技能大比武得了第一。”太姥爷经常兴高采烈地说。“你太姥爷,只上过两年学,脑瓜可好使了。”姥姥为自己的父亲骄傲。
最小的孩子出生后,太姥病倒了,太姥爷只身一人领着孩子,背着太姥去哈尔滨看病,“救救她吧。”太姥爷的执着打动了医生,住了一个冬天后,太姥奇迹般地好转了。“他是好丈夫,好父亲。”姥姥这样说。
六零年闹饥荒,家里的孩子全等着吃饭,他独自一人撑起家,出去挖野菜,给孩子们吃。从小到大,他从不委屈孩子们,有时回家,他的兜里总是装些小糖块,花生仁……到老了也一样,每当我去看他,他都会住着拐杖,拉着我去买冰棍,棒棒糖,我总是喜欢和他呆在一起。
太姥去世后,他反倒看得很开,“人总要死的,对吧。”后来,他腰不好坐上了轮椅,但是为了让他锻炼,只是让他推着轮椅当拐棍,有时,他还让我坐上去,“来来,上车。小姐,到哪站下。噢,对了,你买票了吗?”哈哈,他总是如此幽默乐观,邻居说他像老干部,他一点头,“是老,可不是干部,哈哈。”
后来,他越来越糊涂,连照顾他的三姨姥也不认识了,吃糖时,连糖纸一块塞,又吐出来,“不甜,不吃了。”不让他出去,他挺胸抬头:“我没犯法,凭什么不让,警察叔叔快来呀,哼。”但是每当我一来,他却笑了:“你是我二姑娘的孙女,姓刘吧,叫什么彤?”“对啦”我很开心。“你也得记住我名,我姓张,叫……”他在我手心一笔一画地写下他的名字。
一七年春天,冰化了,雪融了,可我那97岁的老顽童也走了,他只留下了一句话:“你们和睦相处,听话……”这是一句普通的话,像他那一生为儿女操劳的一生一样平凡,却是对我们最好的叮咛“:家和万事兴。”
雪停了,他走了,但愿他在天堂没有烦恼,没有哀愁,永远做那个可爱的老顽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