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那年,我的历史考了满分,成绩达到了惊人的巅峰,分到了高一年级里唯一一个由历史老师担任班主任的班级。
老师名叫开玉龙,第一次看到名字,就给我上了一课:还有人姓开?百度关于“开”字的第十种解释只有一个字“姓”,这让我想到了开老师有一个学生,在百度工作,负责词条编辑,建议今后可以拓展一下这个解释,毕竟这个姓太少了,我到现在还没有遇到第二个,真是孤陋寡闻。可相比开老师的博学多才,这种孤陋寡闻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就好像他会写四种“回”字,而我只能在一旁看别人吃花生米,看着看着,就越发感到弹尽粮绝。
开老师是古代书生的化身。“一袭长衫、戒尺书本、之乎者也……”这是古代秀才的典型表现,与开老师不谋而合。他身材修长,气质高傲,走起路来微微生风,加上会弹几首钢琴曲,尤其是写得一手漂亮的板书,粉笔灰纷纷扬扬,横竖撇捺中见清秀工整,引人佩服。现在多媒体教学怕是早已取代传统教育模式,粉笔字也要慢慢消失于历史,这对历史来说,是一种进步,也是一种损失。
开老师讲课,自带兴奋剂,只要你不开启安眠药模式,一节课下来还是舒舒服服、轻轻松松。初中的几个同学分散在高中各个班级,历史大多是开老师教授,我们饭桌之上、归途之中、课堂之下总会说道一番,聊聊共同的话题,开老师便成了我们聚集时的话题之一。可以说,开老师的声望很高,能不约而同得到大家的“赞”,还是很不容易的。要知道,在那个QQ软件还十分流行且并不久远的过去,经常有同学跟帖打call喊之“男神”,大有一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即视感。
开老师是现代武夫的代表。说武夫不是粗鲁,而是嫉恶如仇。开老师授课每每讲到兴奋的时候,总会一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大无畏,或为鸦片战争中清政府委曲求全而慷慨激昂,或为社会主义建设受人压迫郁郁不得志而哀嚎啼叫,专注于课本的人会觉得他上的课零零散散,专注于历史的人会觉得他上的课满满当当,“宰相合肥天下瘦”说的是李鸿章,在他的课上则能分解成“宰相、合肥、天下瘦和李鸿章”。开老师一直十分谦逊,儒雅,但经常在课堂上看到他愤愤不平,或是对历史的怅惘,对旧制度的咆哮,对历史走向未来的憧憬。有同学说他像鲁迅,时而抨击不平等现象,时而走在时代前列敢为人先。
开老师极其正直,当时班级管理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因素,有的同学像是皇帝派遣的钦差大臣“拥兵自重”扰乱学习秩序,开老师态度强硬,拒绝“搭天线”“开天窗”现象,坚持按规章制度办事,为学生学习创造良好的氛围。开老师做事认真,极其负责,一件事情从开头到最后总是用心用力,争取完美。他要求学生没有特殊情况一定要上晚自习,每到期末考试的时候,有的学生就开始“溜之大吉”,而他总会第一时间到堂到班、监督到位,观察维护秩序。记得高考离校当天,他因为嗓子沙哑,依然戴着扩音器去给我们上课,课下和同学合影的时候扩音器还没来得及拿下来,又匆匆奔向了另一个教室。那年高考前一天,手机竟然收到他发来的短信,尤其惊讶。七年后,我又特意翻看那时的QQ空间,6月6日记录着“班主任给我发了短信,好感动,加油!”可能,我们真的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届”,但是,时间都成为了历史,每一个老师都在创造着更高的辉煌,每一个学生都在打破曾经的纪录。
去年,他带的高三班级高考取得了优异成绩,我打电话表示祝贺,当问及是否继续担任高一年级班主任时,他说“孩子太小,亏欠家人太多,不想当班主任了。”最后得知,他又成为了高一年级的班主任。
离开学校以后,每每有大的进步,我都会和开老师分享。大家在为我鼓掌的同时,他也很开心。大三时,我参与了队史的编修,毕业来单位,参与了单位史志的编纂工作,对历史以及保护历史的热爱程度,与开老师有很大关系。
龚自珍在《尊史》中提到“欲知大道,必先知史”。历史是一门厚重的学科,他对于学生思维的开拓、境界的提升以及人格的升华具有重要的影响,而这一切,都与历史老师密不可分。一个好的历史老师,会让学生充满对国家和民族未来“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观情”的深远思考,为学生成人成才注入“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的自信和“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动力。
诚然,他是这样的老师,也必将会带出更多这样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