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厨艺很好,只是不轻易出手,偶尔亲自上阵,让人大饱口福。
做豆腐是一绝。老爸爱吃豆腐,也擅做,能把平常的食材做出至味。水豆腐切片,入油锅。油不必多,只需薄薄一层,豆腐不吃油。佐以青椒、肉末,最后撒上一簇葱花,香气弥漫,出锅即食。流程简单,换旁人却做不来。豆腐滑嫩、青椒香辣,每片都能让我吃下一大口米饭。此外,还有一种韧豆腐,也好吃。原材料是软滑的水豆腐。但做出来的豆腐韧而耐嚼,表皮略黄,如同施了魔法。老爸只做过一次,我并未在旁观看,不清楚具体的制作过程。
做鸡蛋也是一绝。老爸喜欢吃辣,一天不吃辣就受不了似的。老爸八点下班回家,我们其他人已吃完晚饭。他便自己做个辣椒炒鸡蛋。一盘鸡蛋,青椒占一半。做菜时,辣味滚滚,熏得人一个个打着喷嚏,不敢靠近,老爸却若无其事。菜端出来,色泽亮丽,黄绿交织,单颜色就令人胃口大开,鲜辣诱人。馋得我又再去盛了半碗饭来吃。还有香椿鸡蛋。老爸专挑嫩香椿头,芽叶方舒,颜色紫赤,嗅之香气扑鼻。略汆,捞出,颜色转为碧绿,揉以细盐,与鸡蛋同拌,加香油,入锅煎之。一箸入口,三日余香。
老爸有时也做汤,比如丝瓜肉汤。猪肉切片,与丝瓜条同煮,放一点点盐,肉片薄,熟得快,很鲜。
白萝卜排骨汤。老爸选的萝卜个儿大,且脆。切块时咔擦咔擦作响。选的排骨呈“中”字,食用方便。白萝卜耐炖,久则出味。与排骨要炖上很久。一般在无事的周末老爸才这样做汤。汤色白,浓醇,也鲜美。平常,白萝卜常入淡菜,味厚。
还有鸡汤,做法大概是老爸独创,菜品无名。我小时候喝过。汤色泽金黄,表面浮油,滋味浓厚,醇而不腻。老爸很久没做过了,做法不详。
老爸菜做的好,吃相也无人能比。
他吃什么都香。鸡蛋、猪肉、羊肉、胡萝卜、芥菜、韭菜、乃至苦瓜,老爸都吃得津津有味。每次盛饭,老爸那碗绝对最多,常不用碗,而用盘装。吃饭时,盘子里菜堆成小山。倘若用小碗吃饭,老爸把碗端起,筷子扒拉着饭菜,“呼噜呼噜”地一碗就下去了,要吃两三碗。
老爸有时在手机上看美食节目,常能学到些做菜技——每每一拍大腿,惊呼:“原来还能这么做!”
梁实秋说:“上天生人,在他嘴里安放一条舌,舌上还有无数的味蕾,教人焉得不馋?”所幸我有这么个厨艺精湛的老爸,至少不用担心嘴馋而不得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