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梧桐叶茂,望着眼前的梧桐,时而思量,父亲就宛如这这株梧桐,雄伟高挺,时间在枝干上刻下了深深浅浅、或浓或淡的印痕,但天光仍蔚蓝,梧桐仍伫立,枝叶仍繁密,父亲就是这一株不老的梧桐。
犹记得儿时,家旁有一个小小的公园,公园中央则是一株巨大的梧桐,起风之时,树叶沙沙作响,总是赢得我满心欢喜,那时我时常去那个公园,那颗梧桐下面玩乐,爸爸下班时,就会顺路过来,抱起浑身是泥的我回到家中,在我眼中,父亲高大、沉稳,就像梧桐一般值得依靠,为我遮风挡雨。
我上小学时,遇到不会的数学题我就拿去问爸爸。爸爸总会放下手中的一切工作,接过我递来的练习册和铅笔,不一会儿就能解出来,然后很认真、很耐心地给我讲解。有时候我觉得爸爸比我们数学老师还厉害,是会解世上所有数学题的神,轻而易举地得到了答案,那时我从不会遇到任何无解的问题。可是天真的我并不知道自己三四年级的题对于爸爸来说有多简单。
上初中后,学业开始繁重。秋季初至,梧桐枝叶渐疏,风无情地撕下一片又一片黄叶,少了新翠的绿意,也少了蔚蓝的天光。
那一日,我拿着一道想了很久都想不出的数学题去问爸爸,爸爸接过我的练习册和铅笔,浏览了一遍题目,却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给我讲解,而是又抽了一张草稿纸。他的手微微颤抖,但语调异常平静:“先去些其他作业吧,我待会儿给你讲。”
过来好一会儿,我推开眼前的作业,悄声打开爸爸的房间,爸爸还在低头演算,台灯昏黄的光打在他的头顶,两鬓银白的头发在此刻灯光的反射下格外醒目,看着爸爸不断演算的背影,布满笔迹数字的一张张草稿纸,我的眼眶湿润了。
我努力憋回眼泪,走到爸爸身边,爸爸听到响动,回头对我笑:“作业已经做完了?再去看会书,爸爸马上就做出来了。”我瞥了一眼书桌上的草稿纸,爸爸的字在上面爬得满满当当的。
又过了很久,爸爸很开心地过来了。这一次爸爸用了整整三个小时来为我做题。讲完后爸爸对我轻松地笑说:“儿子长大了,学的知识深了,我也做不了。”父亲有些僵硬的面庞上,偶尔露出的一丝笑容却是那样的温暖。童年的时候,父亲是枝繁叶茂的大树,为我遮蔽风雨,抵挡骄阳,他沉稳得像座山,默默地承担一切。昔年那直挺的腰杆,已有些许弯曲,茂密的黑发渐渐地泛白,如叶般悄无声息地落下,父亲却依然为我遮风挡雨。感谢您,父亲。
梧桐枝叶一日会被风吹散,终会被岁月的巨剪剪断,但它不会主动倒下,父亲老了,但他不会放弃对我的关怀,无论时光如何流转,但在我眼中,付清就是那一株不老的梧桐,永远在此,风吹不散,岁月的巨剪,也剪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