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疫情阻断了同学们返校的步伐,在教育部门“停课不停学”的号召下,“空中课堂”应运而生,老师们摇身一变成了主播。身为语文老师的爸爸也成为了一名主播,还是个十八线的。
网课带来了一大堆难题,它们一股脑儿抛向我爸爸。他必须解决“在哪上课”、“怎么上课”、“怎么交作业”三大难题,这三个问题就够他受的了。
在他与科组开了一个下午会议之后,还是没想好,他大概是有选择恐惧症。在我和妈妈的提议下,爸爸才勉勉强强决定下来,用一个叫“企业微信”的东东上课和交作业。
然而他没有察觉到一大堆问题将要来临。到上课前的一天,他才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陷入无限的焦虑与不安之中,无法自拔。
“啊……我明天穿什么衣服好呢?”爸爸一大早就开始在客厅踱步,经过茶几就去喝口水,路过镜子就停下来摸摸自己下巴,走来走去还夹杂着他和尚念经似的嘀咕:“哎呀,你说初中四十分钟一节课还好,这二十分钟一节课怎么上啊,内容都上不完!看来要拖堂了……”像极了不知道随笔写什么内容的我。
开始,我十分烦他,就在我已经差不多习以为常的时候,他又开始了下步行动,他走到衣柜前开始翻箱倒柜,破坏起妈妈的劳动成果来,妈妈昨晚才刚刚整理好衣柜。
“啊啊啊!在干什么?我昨晚才整理好的。”妈妈怒不可遏,河东狮吼似地大喊道。
“你有没有看见我那件……那件过年前新买的衬衫?”
“就在沙发上!昨晚自己拿出去的。”妈妈狠狠地盯着爸爸,“不是,你上课就上课,干嘛还找衣服呀?”
“嗯,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不仅要找衣服,我还要刮胡子!”爸爸一副颇为得意的样子,“我的学生们一个假期没看见我,一定很想我了,我要开摄像头!”
妈妈送了个大白眼给他。
上课当天他穿上他心心念念的新衬衫,刮好了胡子,照了好几遍镜子,等待上课。
过了一会,只见他正襟危坐在电脑摄像头前,清了清嗓子,拍拍衣服,摸摸头发,然后开始小声说话。我还以为他开始上课了呢,原来他在彩排。哈哈,原来他也紧张呀!也对,毕竟第一次当主播直播上课嘛。
终于,开始上课了,我正在努力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听见:“好,同学们,开始上课……”声音突然停了,这时,房间门口爸爸探出头来,匆匆地留下一句:“认真上课,不许偷听!”“呯”地一声,门关上了。
过了一段时间,门开了,爸爸满脸笑容走了进来,“唉,你上课认真点,别管我!”他愉悦地说道。我从上到下打量他,发现他上半身穿得整整齐齐,只要加个领结,穿上件西装,就可以参加婚礼了;下半身却穿着一条花花绿绿的短睡裤,仿佛又变回摊在沙发上的那个胖子。我一不小心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爸爸奇怪地看了看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恼羞成怒,走了。
这时,“叮”,爸爸的手机响了,他马上拿起手机看。“哇!”爸爸满脸欣慰地感叹道。
听见爸爸奇怪的声音,我和妈妈都走出房间。
“你干嘛?抽中口罩啦?!”妈妈问道。
“不是,你看!”爸爸指着手机,“我刚才布置作业,这个学生就交了。”
他盯着手机,没开心多久,眉头皱了起来,眉毛拧成了麻花。
“有没有搞错?我布置默写今天学的《绝句》是‘迟日江山丽’那个。他怎么默写‘两个黄鹂鸣翠柳’那个了?他有没有上课呀?看我手动打回!”爸爸嚷嚷着。
这时,手机又“叮”了一声,爸爸瞟了一眼手机,眉头舒展了,眉毛捋顺了。“哦,又有人交作业了。”他摸摸下巴,咂巴咂巴嘴,“啧啧啧,这孩子搞什么?‘融’字都错?是一横不是两横!哼!到底有没有认真上课?”
接下去的整个下午,他都盯着手机自言自语,一时开心,一时生气,情绪十分不稳定,真怕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主播吃不消呀。
直到临睡前还听到爸爸嘀咕着:“好哇,这两人竟然不交作业!我明天上课就点名批评他们!”
爸爸每天都是如此,早上紧张,中午放松,下午时而欣喜,时而抓狂。“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好刺激呢。
其实我还是很希望疫情快点结束,让老师当主播不是个长久的办法,比如我爸,才刚当上主播就如此困难,疯掉了咋办?别说,真担心他疯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