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钢铁直男一般的外公。
说起外公来,恐怕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外公年轻的时候曾是村里的干部,还竞选过村长,选上之后自己又推辞,说自己学历不够,大家一想也对,就算了。别人想要干什么会特地假装推辞,叫“欲擒故纵”,可外公是本来就不想“擒”,还要“纵”。后来外公娶了外婆,就跟人一起承包了一片鱼塘养鱼,好不容易可以当老板了,他又推辞说他不行,这又一“纵”,鱼塘就拱手让人了。
正因外公这样真诚、老实待人,常常被人欺负,被人欺负了,他还不察觉,依然待人真诚,依然老实巴交。
外公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却时常让人哭笑不得。
一次大舅送了外公一件名牌的外套。外公穿着外套去买菜,遇见了一个老朋友。
朋友看见他的外套就说:“哇,名牌喔,很贵的哦!”
外公大惊:“哈,名牌?不是不是,假的,冒牌货啦。”
事后差点把大舅气坏:“爸,这是真的!如假包换!”
不仅如此,外公有时还很“懒”。
去年冬天,我们带着外公去爬凤凰山。虽不说寒风刺骨,也是凉风习习。我们看见七十几岁的外公穿着白色的背心、短裤走向我们的车。嗯,他的背心加短裤在人群中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引来路人的侧目。
外公坐上车。妈妈就问:“爸,你怎么只穿了一件背心啊?外面那么冷。”“不冷,”外公说,“管那么多,多麻烦呢,我懒得换。”懒得换?我的天。
外公还不怎么会说话。
年前的一个周末,姨妈一家、我们一家和外公去吃饭,妈妈和姨妈聊天,聊到姨妈的戒指。姨妈说这个戒指是妈妈和她一起买的。妈妈说她的那个整个都变黄了,姨妈十分惊愕。这时外公发话了:“真的啊,唉,说不定不是银的,也可能是铜镀了银,总好过破铜烂铁做的。其实也说不定,可能真的就是破铜烂铁做的。唉,你们那些名牌首饰不是差不多都是破铜烂铁做的吗?”弄得姨妈和妈妈很不开心。
有时,我又很佩服外公。
他会武术,一次村里搞庆祝活动,他去舞刀助兴。我在旁边看着,外公年过古稀却是老当益壮,宝刀未老,一把刀舞得是雪片般,上下翻飞,银光四射,只见刀光不见人影,瞬间掌声雷动。据说外公年轻时就是村里的武术馆免费教练,现在村里许多人都当过他的徒弟。
外公做的饭菜也是一流。什么糖醋排骨啊、煎蚝饼啊、乌鸡汤啊等等全是他的拿手好菜,说起外公的汤个个都是汤中极品,他的汤放料多,汤汁较少,大概因为浓缩的都是精华吧。有时他也做创造性的饭菜,比如“龟兔赛跑汤”(即用乌龟和兔子煲的汤,但现在不能吃了。)之类的,使我每次去外公家都要胖上几斤。
之前说外公“懒”,其实也不是真的懒。他为了我们在年夜饭有金蚝吃,买了几斤蚝,自己到楼顶晒金蚝。晒金蚝十分复杂,一个小时就要翻几次面,而屋顶有一个很高的梯子,他每次上去下来都要爬。我上去找他正在爬梯子,他焦急地说:“不行,别爬,很危险的!”哈哈,叫我别爬,说危险您自己又爬来爬去,爬上爬下的,牛!
试问一个懒人怎么会为了让我们在过年吃上自己做的金蚝,而爬来爬去,爬上爬下呢?
外公对我们的爱还是可见一斑的。
外公就这样一个直,真诚,假“懒”,他口快心直,总是让人又爱又恨。这不正是金同学口中说的钢铁直男吗?
没错,这就是我的钢铁直男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