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益母草探出脑袋观察这个世界,西瓜咕噜噜坐上前往市场的列车时。他们,已经手提小板凳,拿上被细线分割成战场的木板和红黑士兵,任由风吹拂他们脸上,被时间所留下的光荣印记,端坐在我家门口的紫藤萝下,指挥战马,杀向对方。
“他们啊,是老熟人了。”常年宅家,两耳不闻窗外事,此时品着大红袍的老爸如此评价道。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们每个夏天不一直在的吗?”
我当然知道,简直风雨无阻。这个城市中的夏天,总是最不好伺候的,说热就热,说下雨就下雨,简直捉摸不透。也许前一秒还撑着太阳伞,带着墨镜,在街边吃着冷饮,下一秒,就会撑着雨伞,套着大衣,在小店中静抿热可可。那时候,他们的装备是这样的——一把大号的遮阳伞,一个热暖器,短衫长裤。下午一点到六点,准时开杀。总有人会劝他们,算了,七八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贪玩。这是,总会有一个带着老花镜,瘦高的老人慢腾腾的站起来,抚一抚眼睛,犀利的看着来人,说道:“不如小哥也来杀一盘?”最后啼笑皆非,不知不觉就与他们打成了一片。
到了六点,是一群操心的妻子们的吼叫声,操着不同的口音,喊着:“一群老头子,快点上来呀,饭还要不要吃啦?”一群将军,仍然镇守边疆,不为所动,似有“不破敌营终不返”的豪言壮志,前提是忽略嘴角的抽搐和额头上突如其来的汗珠:“哎呀我说,你看时候不早了,不如你投降算了”“哎,大丈夫能伸能屈,您老先请。”“你更年轻,应该先撤。”“也就差一两岁,应该您先动”一群棋友像一群小孩子一样墨迹,有时连灰云都等急了,索性一翻身,往下泼洒一连串的水珠,织成帘幕,那些老人哇,还不死心,直到被各自的妻子揪着耳朵,直喊痛。才不舍得抱起各自的宝贝,腿脚有些不稳的回了家。
直到现在,他们仍保留着这个“习俗”,旧的走了,新的来了。一群耄耋老人素不相识,却心安理得的指挥者千军万马,在棋盘上厮杀。我至今仍然忘不了偶然听到的那句“我们愿意,我们热爱,年龄什么的,很重要吗?”
重要吗,当然不。有些人,忙碌了一生,郁郁而终;有些人,在在人生的谋个阶段找到了“所欲”,便会如鱼得水,活出自己的精彩。他们坚定不移的怀抱自己的所爱,就是泰山崩与面前,也不会改色,而是下上自己人生最后的一个棋子,坦然的面对未知的结局。
也许淡竹叶会枯萎,知了会停下自己的协奏曲,但夏天永远不会缺席,他们,也永远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