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下午,吃过午饭,闲来无事,忽然想起儿时登过的无名野山,多年不见,总该有另一番样子吧,这样想着,不觉已穿上登山鞋,拿了相机及简单装备,驱车在路上了。出了市区,沿陇海路快速疾驰,路旁绿化带秋色迷人,只是雾霾太重煞了些风景。隐约望见山,好容易找到了上山的路口,沿盘山公路一路向上,层层梯田里尽是绿油油的麦苗,像绿色的毯,田埂上盛开着一簇簇的山菊花,散发着幽幽的药香,偶尔有一树柿子树的红叶点缀于麦田之间,好一派迷人的山间秋色图!
一路走到公路尽头,车子已无法前行,驻车于一块麦田边,沿一崎岖羊肠,攀草牵棘,开始登山,这样的野山,向来鲜有人走,我却不感寂寞,山菊花开的正热烈,从贫瘠的岩缝中伸出一支枯瘦的丫枝,朵儿却开得奔放,娇黄的惹你的眼,时不时探出一支来,碰到你的鼻尖,那香气撩拨着你的每一根神经,此时心里想的,便只想掬她入怀拥着她了……
正恍惚间,一群山鸡从咫尺处飞起,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向下回望,山下的村落的房屋,稀稀疏疏的,火柴盒似的在斜阳里静默着,我加快了登山的脚步,不一会便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想找个地方歇会儿再走。忽然好像有叮咚的滴水声,寻声走去,在一片茂密的枯草深处发现一个石窠,石窠上方伸出一块巨石,岩缝里的泉水渗出来,在巨石下面聚成一大滴,“叮咚”一声投入水中,潭中泉水清可见底,虽没有“悄怆幽邃,凄神寒骨”之势,却也透着丝丝清凉,坐在潭边,汗已落了大半,静静的看着水滴有节奏的投入水中,我想,我就叫她“滴水泉”了,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她就这样夜以继日、默默无闻的一滴一滴汇成一潭,为山间的小动物们提供着泉水,忽然觉得,滴水泉之美,应该是美在“投入”了。
及至山顶,已是夕阳在山,极目远眺,远山在雾霾的混沌里若隐若现,我觉得该下山了,如果在山中迷了路可不是闹着玩的,顺着来时的路,顾不得了眼前的风景,几乎是小跑而下。怕中出鬼,越走越不像来时的路,兜了半个多小时,怎么也找不到我停车的地方了,拍了张图片,发了个朋友圈,立刻引来了同事好友的关切和问候,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觉得我的好运气要来了,就在这时,听到一声牛哞,拨开杂草,爬上山崖,望见山坳里一位老大爷,领着一只老狗,牧两头老牛和几只山羊,老大爷悠闲的抽着烟,老狗伏在他的脚边,老牛在枯草丛中找寻着青草,几只饱腹后的山羊在草地上嬉闹,人狗牛羊皆悠然自得。我向老人描述了来时的路,他说:“你弄错方向了,你来时是从山北坡登山的,现在你跑到了山东坡!你从这条小路上去,会经过我家门口,我老婆子在门口场上晒柿饼,你说你见过我了,她会给你指路,你就很容易找到你的车了”。
向他道了谢,顺着他指的路,又翻过一个山坳,果真看到一户人家,一位大娘在门口打麦场上翻晒着两欂柿子,场边还晒着两席山菊花和几个大冬瓜,大门口是一挑刚刨的红薯,忽然又想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佳句了,我在场边的石板上坐下来,和老大娘攀谈起来,七十多岁的大娘,说起话来声如洪钟,话语里留露出的是满满的幸福与满足。是呀,和大爷一起在自己的土地上勤耕细作,相互照应,春种夏管,秋收冬藏,哪有比这更安乐富足的呢?大娘给我指了路,又热情的赠予我一袋干面红薯,顺着她指的方向,我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车子。
在回来的路上,我在想,大爷和大娘用他们的生活方式告诉我们,粗茶淡饭,相依相伴,稳稳的走好人生的每一步未必不是一种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