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窗,斑驳点影,略微晃眼。轻风拂面,草木清香,沁人心脾。那是静谧的午后,暖阳带走最后一缕清凉,微风送走最后一丝喧嚣。我侧头,趴在课桌上,枕着双后,双眼只睁着极小的缝。我看见一只手,拿着一颗糖,轻轻地,轻轻地,放在我的手旁。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吃到过那种糖了。白色的包装,上面有明星代言的照片,是水果糖,是软糖,是外面裹着一层糖霜,内里软糯香甜的水果味儿。我也很久很久没见到过那个人了。微胖的身材,和蔼的笑容,温暖的手掌,是我四年级前的班主任,是久远的,却不会被岁月烟尘遮住的人,是我咂摸童年的甜味时,总会想起的人。
当时年幼,精力旺盛,中午午休时,全班偌大一个教室,哪会有人安心睡觉。和同桌聊天,脑袋上顶着校服,在下面偷偷摸摸玩些上玩意儿的大有人在,她发了愁:整顿多次无果,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想了几天,她买来一大袋子糖,午休前骄傲地拿出来向我们展示,我依稀记得她对我们说:“午睡全班把手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趴着睡,表现好的,这儿有糖作为奖品。”
小孩子嘛,几颗糖就给开心地不得了。第二天中午午休,所有人都乖乖地趴在课桌上休息。她在走道上转来转去,轻轻地,轻轻地,将糖放在熟睡的同学桌子上,我没有睡着,眼睛仍睁着一条缝,但身体却一动也不敢动。老师走了过来。我赶紧慌乱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却在打着鼓:老师会发现我没有睡着吗?她还会给我糖吗?当我舒展开蹙起的眉头时,老师已经站在了我的身旁。她仿佛在我旁边站立了很久,我听见了她拿糖发出的细碎响动。我偷偷睁开了眼睛,白色包装的糖果和她的手都笼在阳光下,浸在明艳的光亮中。这幅画面就那么烙在了我的记忆中,接下来的几天中,同学们都得到了糖;有时是一颗,有时是两颗。午休后转头发现自己桌上放着几颗糖的喜悦是我们快乐和成就感的源泉。于是我更卖力,睡不着也得一动不动趴着,为了听见糖果碰到桌面的声音。
每次午休后,我们都得比一比谁得的糖多,然后大家聚在一团,撕开手中的白色包装,将糖含在嘴里慢慢地吃。每次回过头,就会看见老师带笑站在一边,盯着我们。这时,口中的糖混着那抹笑,就会再甜上几分。现在想来,当时的假睡怎么骗得过老师的眼睛呢?但是她仍是在我的桌子上面放上了一颗又一颗的糖。
真正让我咂摸到甜味的是老师那用心良苦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