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看到花花绿绿、酸酸甜甜的糖果时,记忆中那件小事又从脑海深处探出头来,口腔中散不去的是甜蜜中一丝丝的苦涩。
八岁那年,天真懵懂的我同父亲满心欢喜地来到亲戚家作客了。家中的大人陆续外出了,剩下一堆孩童在家里奔闹撒欢。玩累了,好客的表妹捧了小盒糖,笑着奔向我们,“姐姐,吃糖!”我欣然接受,一把扯开糖纸。“哇!真好吃!”我的舌头在口腔中不断的逗弄着那颗糖果,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了。“这可是从英国带过来的呢!”表妹骄傲地炫耀。“真的呀!”我羡慕地眼睛都要冒星星了,吧唧吧唧吃得更欢了。不一会儿,美味在嘴中消逝。我又贪心地瞄向糖果盒,又瞄瞄表妹,她正玩得开心。
四下无人!真好!我兴奋地搓搓手,假装扑倒在沙发上,腿用力蹬着,手轻轻地拨着盒子,盒子刚好落在了地毯上。没有人察觉到我的小伎俩,“太好了!”我心里暗自窃喜。接着我立刻把盒子推开,转过身用身子遮挡住了表妹的视线,美滋滋地开始品尝盒子里的糖果,像一只偷吃到葡萄的狐狸,得意极了!
不一会儿,珍贵的英国糖被吃了个底朝天!我如梦初醒,开始胆战心惊起来。“怎么办?”我捏紧了拳头,汗珠从额头滑落,我悄无声息地把盒子推向了床底,然后深深呼了一口气,溜进了房间。
日暮降临,好像该吃晚饭回家了。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客厅里爆发出一阵哭声,是表妹。完了!完了!我像一尊石像一样立在原地,脚下仿佛生了根。父亲不知有何“神力”,竟转过头来用微含怒气的声音喊道:“过来!”我抹了抹冷汗,一点一点地挪着步子来到父亲面前。“怎么了?”我用蚊子般的声音问道。可能是夕阳映吧,可能是上火了吧,父亲脸上竟有那么一丝微红。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放在我的肩上,父亲眉头深锁,语重心长地说道:“是你干的吧?”我后背冒汗,红着脸,咬着唇,从齿间挤出一个字:“是… …”心想,完了完了,肯定要挨骂了。父亲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叹了口气,目光深邃地盯着我说道:“孩子,你想要,我们可以买,勿以恶小而为之,你不能偷别人的。”一个‘偷’字如一把铁锤,狠狠地在我心中敲击了一下,一种不可言喻的痛在胸口扩散开来。望着父亲意味深长的目光,我默默走到了亲戚面前,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是我拿了表妹的糖。”亲戚淡淡地笑了笑,摸了摸我的手,说:“没事,一件小事。”一句简单的话,就宽恕了我。我站在原地,呆呆的,心中五味杂陈。
多年过去了,如今美味名贵的糖果,都提不起我的兴趣。但我一直谨守着父亲对我的告诫,“勿以恶小而为之”,小事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