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去衡水旅游,带回了两只乌龟。一大一小,大的颜色发黑,取名叫“黑豆”,小的颜色发青,取名叫“青豆”。这两只乌龟天天跟兄弟似地黏在一起,一会儿趴在石头上晒太阳,一会儿又头顶着头在水盆里游泳。
唯有一事能让兄弟分开,那就是抢鱼!每次把一袋子小鱼倒到兄弟俩的盆中时,他俩就各自叼起一条,头冲着相反的方向使劲划水,生怕别人抢了他们的。那场面滑稽得很,因为明明俩龟都可以轻松享用美味的,谁也不用抢谁的,可偏要自作多情地认为别人看上了他嘴里的那条鱼。
当然,不抢鱼的时候,青豆和黑豆总是联合起来做事。比如说,那天从外面回到家,发现盆里只剩下水和两块叠在一起的石头,龟龟们都不见了!是谁溜进屋里偷走了他们?不太可能,那一定是两位联合出逃了。于是我开始全面“搜家”,最后终于在洗衣机后面找到了两只豆豆。嘿,这俩龟,逃跑还往一块儿跑,看来真是预谋好的。他俩估计是在洗衣机下面游过了灰尘的海洋,落得满头满壳全都是灰,灰头土脸的样子着实让人想笑,干脆叫大灰豆和小灰豆算了。
平日里,我没事儿就喜欢看着他们俩,尤其是青豆爬到他哥黑豆背上时,显得那么调皮可爱。伸着长脖子,扁扁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而黑豆呢,就由着他爬上去,一动不动,似乎怕把弟弟摔下来,只有短短的小尾巴时不时地伸上去挠弟弟的痒痒。有一天意外发生了,曾经的场景我再也见不到了……
暑假从老家回来后,发现放乌龟的水盆干干的。黑豆趴在石头上,头,爪子,尾巴都垂了下来……我轻轻拍了拍他,他没有动,我把他抓起来,他还是那样垂着;青豆紧挨着大石头,也是垂着头,爪子,尾巴,我摸摸他,发现他还能动。他挣扎着抬起头,眼中是两颗晶莹的泪珠。黑豆永远地走了,他是被活活渴死的!我看着他的尸体,回想着他和青豆在一起的样子,泪如雨下。
青豆没了哥哥,开始变得郁郁寡欢,整天除了晒太阳就是睡大觉,原本除了冬天,他很少睡觉的。不出几个月,他瘦了很多,总是用他忧怨的小眼神望着我,望得我心碎……终于,我不忍心看着他寂寞伤心,又买来了一只小龟。
新来的小龟体型较小,长得十分漂亮,耳朵是红色的,墨绿色的龟壳上有些许黄色的条纹,与青豆同属巴西红耳龟。但青豆似乎很排斥新来的伙伴,倒是新来的小龟委曲求全,主动将捕到的小鱼递到青豆面前,却被青豆追着尾巴咬。我怕哪天青豆咬死可怜的小龟,就把小龟送到了大姨家。青豆又变得孤孤单单了。
没多久,又添了一只新龟,买回来后才发现龟的一只眼睛有些问题,而且他不会捕鱼,也不爱吃鱼。这可如何是好?眼瞅着他天天不吃东西,变得奄奄一息,我试着用各种食物去喂他,都一口不食。终于有一天,奇迹发生了。我看到小墨豆(新龟的名字)竟然在吃鱼!旁边青豆正用牙和爪子将一条鱼撕成一段一段的,叼着喂到小墨豆的嘴边。这样的画面太让人兴奋、惊讶了!
青豆和墨豆的关系越来越好,仿佛回到了从前与黑豆在一起的快活样子。只不过,青豆变成了哥哥的模样,懂得照顾墨豆了。然而,不幸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有一天,墨豆很突然地走了,他死在了青豆的背上,四肢都搭在了青豆的壳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青豆还是习惯性地叼着鱼,很耐心地撕成小条,但却不知道要喂给谁,独自呆呆地愣上一会儿,最后还是很没趣儿地自己吞下去,落寞的样子让人揪心。
那是青豆陪伴我的第八个年头,也就是去年一月份的时候,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青豆也不辞而别了。
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青豆是陪我长大时间最长的小伙伴,往日的点点滴滴一下子涌上心头:我仿佛看到了他与黑豆一起游泳,与墨豆一起进食,又好像看到他凝视我的小眼神,还有他晒太阳时慵懒的小模样……
可最终他们都走了,都走了!泪水顺着脸颊吧嗒吧嗒地掉进了水盆,却再也没能吵醒青豆。
打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养过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