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钩的金色回忆
我静静地守在这片无边无际,灰绿色的草地,我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金色”鱼钩。
这片被称为“草地”的高原湿地泥泞不堪,不见山丘,不见树木,鸟兽绝迹,没有道路,但我却见证了许许多多勇敢的。名叫“红军战士”的人们。他们无畏牺牲,勇往直前,互相搀扶,互相关爱,为了走出这片危机四伏的地带,创造了生命的奇迹;为了革命的胜利,完成了长征的壮举。
记得那是1935年的秋天,红四方面军进入这片暗藏杀机的泽国。许多同志得了肠胃病,就是那位用缝衣针烧制了我的老炊事班长,不顾自己饥肠辘辘,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从沼泽中钓鱼,为生病的年轻战友熬制鲜美的鱼汤补充营养。那双因挖野菜、挖草根而越来越粗糙的大手;那双因整夜整夜合不拢而通红通红的双眼;那因硬生生咽下草根和剩鱼骨头而紧锁的眉头,至今我都还清楚地记得。
我曾经不明白,这个被战士们亲切地唤作“老班长”的人为什么那么爱说谎?当战士们问:“老班长,你怎么不吃鱼?”时,他总是说:“我一起锅就吃,比你们还先吃呢。”可他明明还饿着肚子;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老班长总劝别人爱惜自己的身体,却不停糟蹋自己本已瘦得皮包骨头的身体,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奄奄一息;我也不知道,平时和蔼可亲,任劳任怨的他,为什么看到战士们不舍得吃饭却批评得那么严厉。
哦!后来,当老班长最后一次用粗糙的大手抚摸战士们的头,当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见着指导员,告诉他,我没完成党交给我的任务,没把你们照顾好。“我终于明白:是责任、是对革命的坚定与忠诚——这就是我这么多“为什么”的答案。
那一天,天格外阴沉,风分外湿冷,战士们个个哭得像个泪人,泪水和着他们脸上的泥土和血水滴到了我的身上,涩涩的,苦苦的……
后来,一名战士将我包裹起来,小心地揣到温热的怀里,带着我走了很久很久,但是淘气的我有一天趁他夜晚熟睡时偷偷地滑出了他的衣兜,静静落在了旁边的草叶上。日复一日,一拨又一拨红军战士发现了我,用我钓鱼充饥;一次又一次生存与死亡的选择在我眼前重现;一串又一串苦涩的泪水将我不断冲刷。再后来,草地上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很久很久没有了痛苦的呻吟和沉重的脚步声。
就这样,我躺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终于有一天,已经锈迹斑斑、奄奄一息的我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些声音来自一些重走草地的人,他们说:“革命胜利了,现在的中国繁荣昌盛,举世瞩目。”他们又说,自己正在重走“长征路”,还讲述了很多曾经发生在这片草地上,勾起我满满回忆的故事,其中一个叫作“金色的鱼钩”。
我笑了,锈迹斑斑的我发出了金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