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都是很嘈杂的,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不可能安静下来的。但我每每想起那件事时,就会觉得:那一刻,世界安静下来了……。
那是上四年级时的一个星期一下午,数学老师通知我们要进行单元测试。我心想:这个单元很简单,只要翻翻数学书就行了。当天晚上,我就背了几条公式,看了看例题,就解决了复习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晨,天空一片湛蓝,我信心满满地走进了教室。卷子发下来了,我瞄了一下试题,太好了!都是我懂得做的。笔尖像一个控制不住自己的舞者,在纸上沙沙地飞舞着。不到一小时,卷面上已被密密麻麻的数字占领了。当我的笔尖结束它疯狂的旅程时,我抬头看了看我旁边的同学,他们仍然在埋头“奋战”呢!我漫不经心地检查了几道分数比较重的试题,便昂首阔步走上了讲台交了卷。老师微微地笑着,点了点头。
星期三,要发试卷了。我猜,起码有九十一二分吧!我努力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当组长把一张试卷放到我的桌面上时,我简直不敢相信,成绩栏上赫然写着大大的“81”红字,这比我估计的最低分整整少了10分。在填空题、选择题上,划着大大小小的叉叉。而这些叉叉,连成一张大红网,仿佛从纸上一跃而起,把我的头罩住,我整个人都懵了。
放学回家,妈妈也下班回家了。她见我就说:“小明,数学考得怎样?”我随口应道:“89”。妈妈惊讶地问:“才考89?你不是说很简单、很好考吗?怎么连90分没上?都错哪儿了?”说完,她就要翻找试卷。我怕她看见分数,便连忙拦住她说:“还是我来拿吧。”
我把试卷的正面朝里面一折,递给她。眼睛只看试卷,不敢看妈妈的脸。妈妈接过试卷,瞧了瞧几眼反面,随后“哗”的一声,试卷被打开了,“81”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我感觉我的书房变成了加压机,压力猛地暴增,身子差点儿被压爆;又感觉一阵暴风雨来临前的狂风“嗖”地一下刮了过来,差点儿没把我刮走。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劈下来了:“81分!怎么说成89啦?你学会撒谎啊?”
“我记错了。”我轻轻地呜嗫着。
“你怎么考得这么差,回答我!”妈妈的声音透着严厉的叱喝,眼睛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插我的胸前。
“我……我……”我不敢抬头,我像被雷劈似的,全身在颤栗,像风雨中的树叶摇摇欲坠。
突然一道闪电向我扑来,“啪”地一声,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定格了。紧随着又一声“啪”响,又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撞在了我的脸上,我的脸立马疼痛起来,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像瀑布一般。可我却哭不出声音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妈妈才有气无力地说:“我实在是无语了。去把错题抄在错题本上,每题重做三遍。”我接过试卷,默默地订正起来。
夜晚,我难以入睡。这是妈妈第一次打我耳光,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生气,竟然愤怒到无法骂我的地步。摸了摸脸蛋,已经不痛了。妈妈在下手的时候还是隐忍了,力道不十分重。我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妈妈真的打我了吗?是的,真地打了。我以后一定要严肃认真对待每一次考试了,争取每次都能提交满意的答卷。
发生的事就发生了,但那一刻的感觉就像雕刻上去的一样,久久不能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