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嘶!”只听得阵阵呻吟。
当然,发出呻吟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爸。事情还得从周五晚说起。
已放学许久,想必老爸应该快到学校了。我屁颠屁颠地跑向保安亭,为了确保起见,还是打个电话吧,也好确定他在哪儿。
“嘟,嘟,嘟,”电话正在拨通,铃声一如往常,让人心烦意乱。瞟一眼保安亭内的挂钟,已经5点50了,往常都6点左右,应该快了。
“喂?在哪?多久到?在哪等你?”一连串的问句,似乎是父与子放学后最平常的对话,总之司空见惯了。
“唔(我)就拽(在)校门口,你戳(出)来吧。”老爸极力想矫正自己的发音。
嗯?不对啊,与往常似乎有点不同,怪在哪呢,又说不上来。或许是错觉呢。
出了校门,一路小跑到了老爸身旁,“走吧!车在哪?”
老爸指了指马路对岸,便独自走向前去。
“对了,老师说下周一体育考试,我原来的跳绳太重了,帮我买一个吧。”
老爸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今天老爸脸色好像不太对啊!还不说话,难道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几率不大。还是被老妈说了?很有可能。可是他不是天天被老妈说么?如果连这种心理防御都没有,太逊了吧。
“那啥,禁言群内,老师还发了跳绳规格,等下你看一看,好挑选。”我又一次发起对话,可老爸似乎把我屏蔽了。
嗯,不会吧,不会吧,真被老妈说自闭了吗?
上了车,老妈也在。
“老妈,你说,骂一个人多久,他才会自闭?”我问老妈,企图收获点有用的情报。
老妈听懂了我的意思。“哦,你说你爸呀。他今天拔了三颗牙,这不,打了麻醉,牙龈和嘴部的药效还没过呢。”
我笑了,大笑着,似乎是对小时候按着我打针拔牙的调侃;似乎是对大人拔完牙的捉弄;亦是对拔完牙后,只能吃流食的老爸的“揶揄”。
“儿子,我告诉你,我今天带了好吃的东西。只可惜某人……实在可惜。”老妈边说边笑着。乍一听,是对老爸不能吃美食的叹息,实则让本就艰难困苦的老爸,雪上加霜。高,实在是高。
老妈的一番话,简直惨(gan)不(de)忍(piao)闻(liang)。我笑得更欢了。
到了家,老妈拿出了刚打的美食——烧鹅。
我对着盒子使劲吸着鼻子,不为别的,只为让老爸嘴馋。
“味道独特,芳香扑鼻,皮焦肉嫩,肥而不腻,在配上酸梅酱或其本身的卤汁,甜、香、爽、脆、华美而不可言,谓之‘此品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妙哉!”
老爸似乎对这一番说辞,感到馋,不仅是嘴馋,眼和鼻子都馋。
上了饭桌,我和老妈的餐桌前,是鱼、肉;老爸的餐桌前,是一碗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白粥。
“老爸啊,告诉你,平平淡淡才是真,不要被眼前这些世俗的鱼肉所困扰。”我安慰着他,话中带着些许得意。我知道他不会说我,因为他根本说不了多少话。
老妈跟在旁边傻乎乎地笑。
晚饭后,老妈又拿出了另外一种美食——桂花糕。
“准(怎)么还有?”老爸吐槽着。
说实话,这着实令我没有想到,但这样的“好机会”,怎能放过?
见状,我偷偷绕到老爸背后,右手靠着老爸,一本正经地说了起来:“这桂花糕啊,细软滋润,色泽洁白,具有浓郁的桂花清香,入口化渣,口味清香,油润不腻,入口不涩,吞咽酥滑,甜中有咸,香里带凉,谓之‘昨夜西池凉露满,桂花吹断月中香’。妙啊!”
伴随我声情并茂的演说,最后还对老爸挑了挑眼,喉结运动的频率加快,他再一次馋了。为了自控,老爸灰溜溜地跑进了房间,关上了门,还边说:“眼不见,心不烦。”
没有了与老爸的分享,只得我和老妈,悲(xin)伤(man)万(yi)分(zu)地吃完了桂花糕。
房间里,却不时传来阵阵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