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很痛,趴在床上,把身体缩成一团,像一只奄奄一息的虾。我分明感受到身体里的水分,一点一点地钻出毛孔,汇成密密麻麻的汗珠,湿透我的衣服,将我的头发打湿,沿着额头滑落,滴在枕头上,渗开来,像极了眼泪。此刻,我痛苦,欲哭无泪,这汗珠就是我的泪,它们也是哀伤的。
出过一阵汗,紧接着又是一阵鸡皮疙瘩——脑海里浮现出一只被拔了毛的鸡,全身皮肤绷紧了,浑身又湿又冷。夜已深,风已冷,从窗户外灌进来的风,直奔我的身体,似乎只要它用力一刮,就能将我卷走。
侧个身,揪住被角用力往身上裹,不经意间瞥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彷佛节能灯发出的白,趁我无力反抗“戏谑”地涂抹在我的脸上。整个房间都是那么惨白,惨白得安静、凄凉,与我身体里边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那肚子里,起先似乎有一群不知不倦的蚂蚁在挖坑,越挖越深;然后像孙悟空在里边耍金箍棒,大玩七十二变;最后竟然像一群饥饿的狼群,疯狂地扯下血淋淋的肉,生疼,生疼!
我开始担心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早知道如此,我今天就该回家去,而不是独自一人留在宿舍里,但,事已至此,三更半夜,打电话给父母令他们担心,总是不好。还是靠自己吧。
去上个厕所吧。这是心里冒出的主意。我手扶墙壁下了床,管不了墙上的灰尘了,脏就脏吧。在墙壁的扶持下,我顺利地进了厕所。额头上的汗,滴在手臂上,炸得粉身碎骨;鬓角的汗,沿着汗毛的走势,汇集在下巴上,沉甸甸的;后背上的汗,骨碌碌地往下滑,画出一道清晰的划痕。
一分钟,两分钟……渐渐地,汗干了。随着马桶的一声“咕隆”,我缓缓站了起来,感觉好多了。打开水龙头,抹一把脸,顿时又精神了一些;倒杯温水暖暖胃,又舒坦不少。
继续躺回床上去。回想刚才经历的疼痛,眼前出现了丰盛的晚餐,冷的、热的、酸的、辣的、甜的、咸的,嘴巴是痛快了,可肚子哪受得了这份罪啊!它让我疼痛万分,也算是对我的警告,身体是很诚实的,以后可不能再暴饮暴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