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轮火红的太阳圆得像一个玉盘。那火红的太阳边绕着丝丝金橘色的薄雾,美不胜收,而我的心却像冰凌一样寒冷——一旦找不到人家,今晚就只得风餐露宿。
踩在一条像是没有尽头的小路上,那小路蜿蜒又迢迢,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它连接着苍山那头我的家。我走得昏昏欲睡,似魔鬼般的饥饿与寒冷包围着我,眼睛定定地看向远方: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又赶了一刻钟,我见了一小茅屋,屋内闪烁着微弱的火光。太好了,看来今夜有个歇脚处了!这小茅屋边上围了一圈木栅栏,栅栏旁一只皮毛光滑但肚子空瘪的小黑狗在狂吠。茅屋上积厚的白雪与那枯黄的稻草屋顶相互映衬着,使我感到些许安心,不禁吟起:“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我敲了敲门,寻思着:这主人是纺布的老太太?隐居的大谋士?还是与我一样的砍柴人?
门开了,走出一位老渔夫,头戴青色箬笠,身着一件黄不黄、灰不灰的蓑衣。炯炯有神的眼下伏着一条深深的眼袋,那干瘪多皱的面孔仿佛诉说着他历经的沧桑。花白的长须与门外的风雪融为一体,估计已年过七旬。我先发话:“今日过此地,不知可否借宿一晚?”“请随我来。”他用苍老嘶哑的声音答复我,“草舍甚陋,莫要见怪。”
进了屋,屋内只有一张卧榻,他在这卧榻上吃饭、睡觉,左边放满了他的渔具,右边是一个土灶台,台下的火苗星星点点,上头的鳜鱼羹还咕咕冒泡。我们吃了饭,他便到河边洗泥碗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思索间,我良心不忍,把昨儿卖柴的钱权当借宿费放在他扔下的箬笠头,依在一块破门板上眯起了眼。
屋外依旧下着雪,我忽然诗意大发,悄悄咏道:“竹杖芒鞋轻胜马……”等待我的定是更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