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他们在这里啦。”桑娜拉开了帐子。
“噢,天呐!你竟然已经这样做啦。”渔夫惊讶极了,他没想到柔弱的妻子会有勇气抱回这对婴儿。尽管这也是自己所希望的,但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他粗大的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列昂尼德,怎么了?……是我不该这样冒失吗?”桑娜隐隐担忧着,她生怕丈夫看到这两个瘦得可怜的孩子会改变了主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脆弱的婴儿们需要热牛奶和软面包,这些对于如此贫寒的家庭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的。
两个人又是好一阵沉默……
炉膛里的火光越来越暗,渔夫的面容被映照得更加凝重,屋子里灌满了湿冷的海风,这愈来愈重的寒冷似是在督促着渔夫做出理智的抉择——放弃吧!放弃吧!穷人的家庭是负担不起这样的仁慈呐!
渔夫几乎要妥协了,他揉了揉凝固的脸庞,打算说服桑娜把婴儿送回去。可就在抬起头的那一刹,渔夫的心里像是被投进了炙热的炭火般燃烧了起来。他瞧见妻子正偎靠在床边,用单薄的身体为孩子们遮挡着冷风,她身上唯一的毛绒披肩也脱了下来,紧紧裹住了那对熟睡的婴儿。
天呐!她真美!
——在渔夫的眼里,桑娜似乎变成了教堂里的女神,她那安详的脸庞充满了爱怜,目光中流露着圣母般的慈爱。一瞬间,渔夫的心头涌起了深沉的忏悔,他在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他聆听到了神灵的指引——列昂尼德,勇敢点!就像你的妻子那样!贫穷的人会拥有更多的爱!
渔夫终于坚定了决心。
他提起炭炉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婴儿的额头说:“再加点炭进去吧,别让我们的小客人抱怨。”说完,转身抓起门后的外套穿了起来。
“列昂尼德,你要出去吗?”桑娜站起身,疑惑地盯着丈夫。
“是呀,我去把船上的那些贝壳取回来,兴许明天到集市上能卖点羊奶钱呢。”渔夫穿好了鞋子,又让桑娜把斧子取来,一边往腰间别着,一边自语道:“还得再砍一棵椰子树……总不能让可怜的西蒙裹着破布条下葬呀。”
望着被炭火映得无比魁梧的丈夫,桑娜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渔夫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这样一个糟糕的夜晚,因为这样一件“糟糕”的事情而变的不再那么糟糕了。
肆虐的风浪在低沉嘶吼;勇敢的渔夫在挥舞板斧;美丽的桑娜在缝缝补补;孩子们在甜甜入睡。
——穷人的家里,存着世间的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