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现在也终于没有见到他,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
正当我出神的片刻,外面来了几个短衣主顾,我无聊地温着酒,心想现在正是无聊之时,不妨问他们一问。我把酒置在柜上,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孔乙己长久不来了吧?”那其中一个短衣主顾把汗巾往肩后一甩:“孔乙己吗?兴许是死了吧,我和陈老二往外推车时有一回还见到他了。”“那他怎么死的?”车门外那拉车的陈老二伸出头来插嘴:“他一没偷,二没抢,活生生冻死的!我和老大去拉客,可这鬼天气哪来的客啊,回厂路上你猜我遇到了谁,正是那孔乙己!这么冷的天还不穿棉袄,活活被冻死了!”“他没有家吗?”我迟疑地问到。拉车老大回答:“他哪有家啊?像咱们拉车的,有些无家可回还可以待在厂里,像他这样好吃懒做的恶鬼谁敢留他呢?”
我怅然,心中却念念的掌柜着先前交代我的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恐怕是拿不回来了。正巧听见几个短衣帮的还在闲聊:“我们厂那拉车的牛二诸位还记得吧,对,就是上次那帮我们端酒的那个,前些天不小心把刘二爷的狗给撵死了,刘二爷一气之下把他赶出去,一个钢蹦也没给他留。”我终于留意到,外面不论是长衣还是短衣的主顾,都沉默下来,一语不发,仿佛这牛二的下场就是他们的未来似的。
些许过后,长衣主顾们围着一圈打起牌来,短衣主顾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店里有掌柜的的鼾声。又温好了酒,我的手心也热了起来。我感到有些压抑,想走出店门去缓缓,外面风刮得厉害,原来已经入冬了吗?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