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缠绕着老树,几只乌鸦扇动着翅膀,伴着凄厉的“哇鸣”声飞回了穴巢。北风迎面吹来,在我沧桑的脸上,又留下一道痕印。莫不命运指点向北走?终要找个出路,难不成天天站在这路口?也罢,看着这老马鸡骨支床的样子,捊一捊我杂乱的须髯,泪珠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划过交领道袍,落在磨圆了的方头鞋上,渗透一个破洞,润湿了破棉袜。
“大爷,您莫哭,有甚么伤心事?尽与俺道来。莫不到寒舍来坐坐?”一归家的老头,从路边的田地里走来,我揩揩眼泪,回头牵马。马沙哑地叫几声,那人又说:“这马恐怕已经筋疲力尽了吧。到我家去,喂点草料。”点点头,我跟着他走。不久,见一小溪,溪上有一小桥,桥那头是一户人家。
炊烟袅袅,祥云腾空,河边有大儿锄田,庭院里有中儿正织鸡笼,两个小毛孩儿躺在门前草坪上啃梨。我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有些羡慕,叹了口气:“中间几间茅草屋,想必就是您家了?”“正是。请随我来。”转过一间小屋,是两间马厩。我这老马一见干草,便飞也似地吃了起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与这老农坐在屋内,谈起了我的往事。
我从小就有争强好胜之心,在屡试不第之时,或汉人被蒙古人欺负之后。然一到中年,为生活所迫,颇以没法营生为可虑。家贫,只好出来抄书,挣点小钱。噫嘘唏,我那主人不知怎的,得罪了当地上司,被抄了家。幸好当时我出门给他办事,否则就要被一起抓走了。可怜我待不下去,只好四处流荡……说着说着,声泪俱下。老汉端出一碗热汤。我咬着嘴唇,低下头,泪滴落碗中。等我喝完了,他关切地问起我日后的打算。“见你们一家其乐融融,我也更想家了,还是回去看看吧!”
整了整方巾,就要辞别。老农送我一些干粮。作为还礼,我要来笔墨纸砚,挥笔写下:《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