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树叶纷纷落下,风卷起它们飘到空中,又落下,卷起泥沙,又飞起来……谁也不知道它们会落向何方。
他就像树叶,不知到底去哪。他闲暇时回过头来,看到了一根根枯藤挂在树上。它们一根根都黄了,不是金黄,不是橘黄,那黄色就像老年人手臂上的黄斑。它们没有生机,肝肠寸断的样子,看着看着,它们似乎就会如同那烂泥一般,摔落下来。以前它们向高处攀登,不停生长,现在却垂头丧气。那棵树,不能说是树,长得奇形怪状的。他走近了。那的确是树,一株老树,一株饱经风霜的老树。它身上密布着伤痕,一条条,一道道。有的很宽,很长,那是无法弥补的创伤。他摸了摸,想到这树以前是多么茂盛,多么充满生机。可现在……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突然,远处传来了几声鸟叫,他望了望,原来是两只乌鸦。它们将飞向哪里?只见那两只乌鸦一同飞到了这株沧桑的老树上,上面有一个鸟巢,在最粗的树干上,里面传出雏鸟的叫声,很是欢喜,因为父母都回来了。它们组成了一个温馨的家庭:两只乌鸦用双翅拥护着雏鸟,也许是拥抱,它们互相依偎着。他静静地站在树下看着,他忽然呆住了,他的目光似乎不在那个鸟巢上,似乎在天空,似乎在远方……
他骑上了马。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小镇。一条小溪将小镇分为两半,一座小桥架在上头。它不是很宽,原木的色彩已经消失,但是上面留下了许多的印迹。它们串在一起,密密麻麻。他看见桥上有人:一位母亲拉着一个屁颠屁颠的小孩,小孩看着妈妈笑,母亲也看着孩子笑;一个老人在桥上走着,老人微眯着眼,站在桥的一边,背握着双手,看着美好的景色,也笑着。他走到小溪边,只见他的脸倒映在水中:两鬓微霜,眼睛浑浊,脸上沾着一些土灰。他看着那条小溪,它清澈、平静,不泛大波浪。水是蓝的,浅蓝、深蓝、宝蓝,各种蓝色交替着,与天空应和着。河边有人在洗衣服,溅开的水纹就像一个个笑脸。“小祖宗,回家吃饭了!”只见一个妇女在桥头,呼唤着桥尾的孩童。那户人家的炊烟冉冉升起,给房子蒙上了一层面纱。这幅美好的画面,勾起了他心中的回忆: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呼唤着自己,在河边洗衣的人欢声笑语……自己的家乡也是这般幸福呀!可自己却不能回去。他想着想着,浑浊的眼睛中充满了泪水,朦胧了他的双眼。
他又走上了古老的道路,这地方荒无人烟,一阵阵风沙朝着他的脸吹来。他脚下的路是层层风沙,马蹄一踩便会出现一个小坑,但马蹄一离开沙地,那些黄沙,又将那个小坑填上。他想着,自己不也像这样吗?每当自己干出了一番事业,心中有点小欢喜时,外来的风沙就会把自己踏出来的坑填上,它们没完没了的打击着自己,让自己不能前进。自己的马之前还十分健壮,可现在却瘦骨嶙峋,似乎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秋风瑟瑟,一阵凉风吹得他微微发抖,他心中想到:若是这风可以帮我捎封家书回去,该多好呀!但这风却只能吹起阵阵黄沙。
他抬起头,发现天空变红了,红中带黄,互相交融在一起。天上的云,有的像一匹红色的马;有的像身上燃起火焰的雄狮;有的像一支火焰制成的箭矢;还有的像他的梦想与志向。此时夕阳西下,他看着夕阳,喃喃自语:“我本应该是冉冉升起的太阳,但此时,却成了缓缓落下的红日。我这一生有宏大的志向,却不能得志。我有远大的梦想却不能实现。我就像一片叶子,不知要去何方,会到何处。我不知自己的家乡是否改变,不知家人可还安好……”
他的心沉了下来,流露出悲伤的感情。他长吟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