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我一人独居西湖之畔。此处清幽避世,十分合我心意。大雪连飘数日,今日雪势稍小,我便披着月色去那湖心孤亭观雪。
冬日的夜晚冷而更显漆黑,那孤月挂在天上,略有些单薄。船夫迷迷糊糊地划着小船,我也并不心急,拉紧大衣,立在船头。冷风扑面,风中夹着些雪的味道,说不清楚是什么,只是没有丝毫的烟火气。再看那湖山封冻,由上而下,皆为一色。我轻叹:“美景无人同赏,知己无处可寻。”
仔细望去,这雪中的西湖别有一番趣味。朦胧的小雪在冻结的空气中落下,我的肩上、炉上都洒满了雪花。冰花一片弥漫,湖上翻出腾腾的雾气。世界也并不是黑暗的无法看见,幽幽的月光穿过空中的薄云洒在雪上,雪又折射出一种柔和清冷的光芒。近处是亮的,而远处白日里气派的西湖大堤,在这光下也不过剩了一丝残影。湖心亭只有模糊的轮廓,我细细望去,发现亭中似有依稀的光亮。
“船家快些行船,看这亭中是谁家痴人有如此雅兴。”
不一时来到亭下,我整整衣衫,轻咳一声,拂帘而入。扑面而来的是温暖的风,和浓郁的酒香。那亭中二人一童正怔怔地望向我。这个时候,谁会料到有人闯进呢?那坐在毡上的男子立即大声招呼:“童儿,为这位相公满上热酒!”我拱手向谢,屈膝跪坐。
几杯热酒下肚,三人话便多了起来。我们指着亭外说雪景、轮诗书、谈人生。醉意微生,三人又不时放声大笑,随口说来几句打油诗;不时又沉默不语,微微摇头叹息;不时收敛笑容,低声诉说心中苦闷。正是兴头上,那船家却招我回去。我起身与二人相拥,尽是不舍。
“张兄,有空可来金陵寻我二人,定陪你一醉方休!”
我用力点头,挥手而去。
返程的路上,船家加快了速度。雪又急急地下了起来,舱里弥漫了酒香,我透过窗子向望去,也不知是醉了,还是雪下的急了,竟看不清楚这景。
“相公,想必是被这西湖美景醉了眼睛。”
我笑笑,不语。
西子还是西子,雪花还是雪花,陈酒再美,也比不过这寒夜遇到一个能说话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