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中秋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我拖着沉重的身体想去了却我最后的心愿。开门的是杨先生，因为我有些站不住，于是倚在门框上。杨先生看到我，吃惊地问：“老王，你好些了吗？”
于是我“嗯”的一声，直着脚往里走，我把东西递给他，我一手提着香油。另一只手是一包鸡蛋。
杨先生去接，看了看我送的东西。我忘记我当时是怎么说的了，我的意思就是这些东西是送给钱先生一家的。
也许杨先生有些惊讶我怎么能搞到那么鸡蛋，强笑着说：“老王，这么新鲜的大鸡蛋，都给我们吃？”
我想说因为我快不行了，吃不下去，吃了也没用，但我只说出了说：“我不吃。”
她谢了我的香油和大鸡蛋，然后进屋去。我止住她说：“我不是要钱。”可是我当时还想说：我是来感谢杨先生一家的。但当时实在说不了什么话了。
她赶忙解释到：“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免得托人捎了。”
我也许当时是神志不清，也许我像以前一样，就着她给的体面的台阶，习惯性地就答应了她的帮助，就站在那里等她。
她把我那一方灰不灰、蓝不蓝的布叠起来还给了我。我一手拿布，一手拿钱，笨拙的地转过身子，准备回去，杨先生应该是看我步伐不稳，忙去帮我开了门。他站在楼梯口，看我一级一级下楼去。
我边下楼边想：我欠杨先生一家的人情也只能来世还了。耳边总响着沙沙的风声，像是杨先生一家的亲切的惦念，又像是来自天堂的召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