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走着,心中有些彷徨。
脚下的石板路早已破碎,裂开,荒草从不知经历过多少年风风雨雨的青石板之间冒出来,枯黄,细瘦,发出“刷刷“的声音。
我牵着一匹瘦骨伶仃的马。马蹄敲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我扭过头,拍拍马的侧颈,看着它蓬乱的鬓毛和被岁月压弯的脊背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下,逸出金色的光辉,为它平添了几分威严和气质。但是,当夕阳退去,它不就还是它自己吗?我不禁失笑。
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那年。我在父亲威严却又不失慈爱的目光下发誓要拥有凤阁龙楼的生活,但,现在呢?现在,我只拥有旅行一路的风尘和半生的坎坷。青春的火光已经从我身上逝去,现在,我就像那天边的夕阳一般,随时都会走向终点。
风从我的脸边划过,留下一串呜咽与低语。羽毛墨黑的乌鸦从头顶飞过,飞向一棵古老苍劲的树。凄厉的哀歌划过天际,没在萧瑟的风中。我拖着疲乏的身躯向那棵树走去,准备歇息一下。
干如龙爪一般刚劲,向四周伸展。原本墨绿的叶子已经变得枯黄,一阵风吹来,暗黄的叶子颤了颤,在空中停留片刻,还是无奈地飘落下来;树干上缠绕着枯藤,这时也被风吹得“窸窣“作响。乌鸦不耐烦地叫了几声,过了一会儿,又平静了。
我坐在树下,迷茫地看着天空由灰蓝变得绚烂,金色的夕阳也仿佛变得强烈。连乌鸦都尚有一棵老树可以依靠,我却如那枯叶一般动荡,不知何时才能落进土壤。飘飘无落半生,碌碌无为半生,我就这样,混迹于世界中,印下我的足印。
向前走,一条细细的溪流横跨在我的身前,清流卷着枯叶向远方淙淙流去。枯叶不断落入水中,像雨点,却让人感到格外萧索。一抹洁白的银带从水上横跨而去。旁边,则是一幢普通的小茅草房。此刻,正袅袅冒着炊烟,在阳光下逸出空灵之美。我继续向前走着。
我透过暮霭,看到了年少时的张扬,
看到了中年的坎坷与悲伤,
看到了现在朝思暮想的家乡与成功,
但是,我看不到我的未来。
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不断地走下去,走下去,直到走到太阳升落的地方。将后半生,融进我走过的路。
夜幕将至,我坐在一块枯草地上,拿出行囊中的纸和笔,随手写下: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