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路过了那片空地,连翘的美丽仿佛在我眼前脉脉开来。
她不喜不哀,不似那桃花争奇斗艳地开放;她不骄不躁,不似那月季盛气凌人地吐香。她只是默默无闻地居于危房边,暗自倾吐着属于她的断肠。她是那么娇弱,根细细的,勉强扎进土里;三间危房,嫉妒着她的美丽。可她就不声不响地站着,仿佛古代相思的女子。正是有了她,这片荒芜上才像白缎子上绣上了花,多姿多彩起来。
她身上婀娜的树枝,其中一枝树枝最为突兀。它像细溜溜的手指,指向浩瀚的苍穹。它是多么好动活泼,与主人的性格大相径庭。它出于好玩的心理,把自己扭成U形,加上它苍瘪的纹路,远远望去,像一座做工细腻的拱桥。传说中的精灵若是翩然莅临此处,走在这拱桥上定是赞不绝口。
在“拱桥枝”上,有一只小孩刻上的独眼。这只眼只是单纯地勾勒了边,但长在她的身上,如同名人画卷上的一枚精巧玲珑的印章。这只眼端庄优雅,仿佛异时空的侦察官,小心翼翼地窥探着这个世界。到夜晚,这凹凸不平的独眼,被月光点染了婆娑的银光,宛若女子抹了胭脂,娇媚不少。这时的它,就是引人注目的图腾,灵动地闪着光。
树枝上空灵玉佩上的黄花,也是她最美的一处。它们像琼琚攒成的发簪,插在她的发丝中。每次春如约而至,它们都似矜持,却比迎春花还早开放。每当过晌,阳光照在她们身上,它们宛若上古时期的瞳仁,期期艾艾地眨呀,与独眼唱和着。
她,连翘,就带着这三样千古美物,端庄地待着。不喜不哀,不骄不躁。拆迁后,每当我路过这,都仿佛看见了袅袅动人的她。只可惜她如手中攥不住的时光,随风飘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