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散文名家笔下的美食,十分吊人胃口。他有时用笔极清雅,有时却又极放任,有时淡然如君子,有时戏谑似顽童。他笔下的美食,极富特色,总是比他人多一份趣味。他,便是我极爱的作家——汪曾祺先生。其文字和美食相得益彰,令人爱不释手。
这些美食,应该也是汪先生生活中的小确幸吧。无论是朴素常见的故乡野菜,还是鲜嫩香美、不可名状的云南火腿;无论是汤白如乳的各色鱼类,还是还是风味各异、各具特色的南北豆汁儿;无论是入口香糯的湖南腊肉,还是臭不可闻的豆腐干……那充满烟火气的人间百味总会引得先生回味无穷。读着这些质朴的文字,仿佛和一位长者,在冬日暖阳里,捧上一杯热茶,听他娓娓道来。
我的生活中,也有这样的小确幸。比如,爷爷常给我做的土豆丝。
其实,爷爷做的土豆丝也没什么繁杂的步骤。他只是把洗净的土豆切成薄薄的片,再把薄薄的片码整齐,朝一边一顺溜的放下来,接着再切成细细的丝,那丝大小均匀,长短一致,好像用尺子丈量过一般。可爷爷的动作娴熟得很,只听刀在砧板上叮叮作响。切好的土豆丝不能马上炒,爷爷说,那样会粘锅。他打来一盆清水,放入土豆丝,用水浸泡十几分钟后再捞上来,清洗干净,沥干水分。炒土豆丝了吧!开大火,锅烧热,油下锅,冒烟了,土豆丝一把倒进油锅里,呼啦啦大响,大火翻炒,锅随着手上下飞舞,那一刻,爷爷好似冯骥才先生笔下“刷子李”般灵活的手艺匠人。锅里的土豆丝一上一下地蹦跳着,欢快而活泼,不一会儿便通体金黄,清香四溢。最后再加一点醋,放上辣椒丝、葱花稍微拌匀便出锅了。但是,端上桌的土豆丝令人食指大动!洁白的瓷碟,金黄的的土豆丝,其间点缀着碧绿的葱花,火红的辣椒丝,热气氤氲,香味扑鼻。恍惚间,你会觉得它散发出光泽,好像一件用黄金打造的艺术品,令人都有些不忍下筷。夹起一筷子送入口中,土豆丝散发着诱人的浓香,与一丝醋酸结合,令人无法抗拒。入口,外部酥脆,内里绵软,一丝甜,一丝酸,一丝辣,独特的味道就此镌刻进我的味蕾、我的记忆。无论过去多久,无论外出多远,我都会铭记……
我急忙夹了几大把,放入碗里,生怕有人跟我抢似的。
“这土豆丝,”我转头望向身旁的爷爷,“比肯德基的薯条……还好吃!”包了一大口的我,说话也含糊不清了。
爷爷抿了一口白酒,笑着:“家常菜啊,天天有,慢点儿吃!”
是啊,其实,幸福就是这样简单,一家人,一桌菜,一屋笑声。
一盘普通的土豆丝,却比薯条更胜一筹,比餐桌上的那些鱼翅燕窝更美味可口。因为,只要我们知足,小确幸就会自己找上门来。内心的丰盈,是比任何物质上的享受来得更频繁的。
我游历过很多地方,品尝过不少当地美食,越南的米、日本的“牛丼”酱料、台湾的“老董牛肉面”、焦黄糯软的章鱼小丸子、鲜美筋道的干贝烧、淸爽甜润的麦芽糖、吹弹可破冰爽多味的各式豆花,外皮酥松爽口内馅甜而不腻的凤梨酥,超级大只营养美味的烤鱿鱼⋯⋯这些美食似乎都极普通,却因为人的温情而自有一番风味,让你觉得生活就是这样幸福而简单,就像汪先生的文笔一样,平淡里余韵悠长。我想,汪先生在品尝这些人间烟火时一定也颇有同感吧。
生活中,小确幸常有,却可遇而不可求。我们要做的,就是以平常的心态和欣赏的眼光去生活,那些小确幸自然会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