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摇摇头,把票子撒到地下去,两只大而粗的手掌捂着脸孔,像个小孩子那样的莫名其妙的哭了。”——题记
沈从文的作品始终充斥着对人生的隐忧和对哲学的思考。这种思考,在他的作品《丈夫》中通过对黑暗社会下人性沦丧的批判中得以体现。
文章的开头采用由远及近的描写,花不少的笔墨对当时的情景叙叙而谈,渲染出一个纸醉金迷的氛围。沈从文在文章中这样写到“许多年青的丈夫,在娶妻以后,把妻送出来,自己留在家中安分的过日子,竟是极其平常的事了。”此篇中将角色选取为老七和她的丈夫,似是极为的随意而平淡的角色,却代表着所有以此为谋生手段的年青夫妻,是所有从乡村来的夫妻们的缩影。
本文极为细腻的描写了丈夫的心理变化,并且以丈夫狭隘的视角刻画所见所闻。首先是或逢年过节的丈夫来观望在船上“做生意”的妻子,从而对丈夫的形态和心理进行描写。丈夫对妻子的变化观察的很仔细:“大而油光发髻”“细细的眉毛”“城市里人的衣服”。这些变化让丈夫感到惊讶。而令他更感到惊奇的是“塞了一枝哈德门香烟”,这使丈夫的心理受到了一定的冲击,透露出害怕被其妻遗忘的惶恐,而随后的“问到钱,问到豢养的猪”才使丈夫找回了原有的平静和尊严。
然而这点尊严很快就被打破了,“夜晚来了客,一上船就大声的嚷着要亲嘴要睡觉。于是这丈夫不必指点,也就知道怯生生的往后舱钻去”这使他又一次的感到尊严的被剥夺,但是他是胆小而又怯弱的,他深刻的明白这些能带来的好处。于是,他方才萌生的“他愿意转去了”的念头也慢慢随之殆尽。随后水保的强势入侵,使得丈夫在尊严上受到的屈辱达到了高潮。水保对舱内地大声叫唤,丈夫是又虚又怯的回应的。从丈夫第一眼见到水保时,就揭露出水保道貌岸然的表面“一对峨然巍然似乎是为柿油涂过的猪皮靴子,一个赭色柔软鹿皮抱兜,一双回环抱着的毛手,满是青筋黄毛,手上有颗其大无比的黄金戒指,一块正四方形象是无数橘子皮拼合而成的脸膛。”在这些正义而合法的外表下其实深藏着一个丑恶的灵魂,他被官吏利用,却靠搜刮来满足其自身的愿望。甚至可以随意的跟丈夫要求女人们陪他过夜,然而文中却用了大量的笔墨来描写丈夫与水保的相处,水保是在丈夫来之后第一个“尊敬他的人”“要和他做朋友的人”。于是丈夫把原本要与老七说却始终未能说的话一股脑全说给水保听,而水保也有兴趣而认真的听着,这使得丈夫觉得愉快而兴奋。然而丈夫在随后意识到水保“告她晚上不要接客,我要来”的深层含义时,这使得他心上徒增添些愤怒。“该死的话,是那么不客气的从那吃红薯的大口里说出!”他的心情又随之进入了低潮。这些愤怒又在随后的点柴不燃中爆发,他又想出走了。
而在其后的崭新的胡琴又使丈夫遗忘了之前的羞辱,变得高兴起来。
然而愉快的心情却并没有持续太久,晚上耍酒疯的两个人又打破了这种宁静,并且他还亲眼见到了“老七急中生智,拖着那醉鬼的手,安置到自己的大奶上。这一个在老七左边躺下去后,另一个不说什么,也在右边躺了下去。”这让他内心更不能平静,连三元宫夜戏也无法吸引他的眼球了。他内心的愤怒在不断的积聚。
这种嫉妒在查船的巡官说“要回来细考察一下她”中爆发,彻底的摧毁了丈夫所有的幻想。丈夫与妻子独处本是无可厚非,却无端的被大娘的一句“巡官就要来的”所打破。故而酒席、戏、满天红的荤油包子,都让他失去了兴趣。更加深了他要离开的决心,以至于后来的在老七给他塞钱时,内心的耻辱和不甘达到了高潮,才“像小孩子那样的哭了”。
沈从文对丈夫形象的用了大多的笔墨采用心理描写的方式来刻画,一个胆小怯弱,老实耐劳的乡下汉形象就显现出来了。他极为细致的描绘了丈夫眼中的世界,写的贴切而发人深省,也没有任何的突兀和生硬。同时他还通过对丈夫的语言描写的方式来突出丈夫软弱可欺和水保的道貌岸然,通过对比,将城市的腐化和乡村的纯净自然表现的淋漓尽致。
本文着重刻画对人性泯灭的呼唤,丈夫在乡下时还不曾感受到那种耻辱,因为那里蔚然成风的风俗习惯和麻木落后的思想使得丈夫觉得理所当然,而真正的看见自己的妻子如何“做生意”时,才真正的让丈夫麻木的心灵开始被唤醒。这篇文章表现了沈从文对封建制度和落后风俗的批判,以及对麻木国民灵魂的鞭笞,寄寓了沈从文对麻木国民的呼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