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想,不愿想,唯叹,芸草幽香。——题记
残阳映血。悬阳勾勒着古楼,断壁残垣上的裂痕愈显深刻。幽黑的门口洞开着,斥着缕缕阴冷,五百年来的书香犹存,斜阳倒映着早已空无一物的天一阁的影子,略显寂寥。
天一阁依旧在,而数千本古籍已沦于泥土中,那昔日众多遥不可求的仰望该是如何的盛况?纯粹的敬畏与悲哀,应是余老冒着风雨踏入天一阁时的心情。这曾是一个中华文明的结晶。缕缕芸草夹在泛黄的书页中,排排书橱,参差不齐的古籍错落于其中,挤挤攘攘,拥拥实实,书蕴漫楼,连拾书时扬起的尘埃都带着幽幽的书香。浅浅的芸草香,这是文化结晶的载体!天一阁恬恬笑,如不张扬的守护者。
喜欢创建者范钦的痴。
余老说的好,这对书的痴不仅止于内容,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鸣响,只要听说是书,只要手指能触摸到薄薄的宣纸,就兴奋莫名、浑身舒畅。范钦亦是如此,这种痴是最纯粹的,一种能使人心底歌唱、心头微颤的快乐。我不知道范钦是如何一天一天将天一阁用一卷一卷的古籍细细填满,我只看到,范钦将手中柄柄卷轴送入书橱中时,他微颤的双手,他流光熠熠的眼眸,或许,还有嘴角不禁扬起的心头的欣喜。纯粹的痴,造就了天一阁的伟岸。
有些可怜那痴于天一阁藏书的女子绣芸,终其一生去渴望踏上天一阁的阶梯,以自己的灵魂与渴望的文化斡旋,终其一生去凝望它,仰视它,却终不能够踏上天一阁的门槛,哪怕是闻一闻那为保护书籍百年不蛀的芸草幽香也好啊!不知绣芸因渴望登上天一阁而绣的众多芸草图中,究竟注入了她多少的渴望,辛酸与悲哀。
代代的范家守护者淡去,天一阁经战乱,经盗窃,逐而黯然无辉。又是一个中华文明永久的遗憾,唯叹。我轻抚着书角,由衷的悲哀。怎就没有一个人愿去守护它?怎就没有一人懂得它的珍稀?怎就没有一人懂得它的价值!目光往下,幸而是有的。张元济先生将卷卷藏书斥巨资抢救,深藏于涵芬楼里,而这又有何用呢。在日本侵略军的炸弹下,亦是尸骨无存,书灰飞扬,在弥漫着战火的空气中折射着哀怨的文化光芒,在尘埃上闪着悲壮的光。霎时,我仿佛看见滚滚战火之间,有着范钦的泪水在辛酸闪烁,绣芸的目光哀怨而悠长。
又是一个中华文明永恒的叹。
日月逾迈,沧海桑田,风风雨雨中的天一阁饱经沧桑五百余年。作为曾经亿万文化结晶的载体,它曾有多少光辉,又注视了多少世事变迁,物非人非。它注视着,承受着,沉默着。
你来了吗?你是哪一代的中国书生?
长者无言,默者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