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镇不错……”。“……鸡蛋汤打的也热乎。”一个男人从团圆媳妇的葬礼上回来,抹了抹油光锃亮的嘴唇,犹如过年时一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却不曾记得这是被折磨死的团圆媳妇的葬礼,这个人就是有二伯。
有二伯是呼兰河镇有名的怪脾气,比如家里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若是不给有二伯,他便会破口大骂,骂大家不给他,但若是送到他面前,他却又客气起来,百般推脱。
就算走路时一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有二伯也会“不辞辛苦”地对其进行一次“深刻”的教育。告诉它不要撞那些“穷苦人家”,要撞就撞那些有钱有势的人。
有二伯总是这样的怨天尤人,埋怨社会的不公,仿佛自己一辈子过得如此清苦都是拜世人所赐,与自己毫无关系。
尽管有二伯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并没有付出太多的努力,他常常怨天怨地,却总是幻想着能赢得大家的尊重。每当大家叫他“有二爷”,“有二掌柜的”,“有二东家”……时,他便笑逐颜开,仿佛自己真的不费吹灰之力便“赢”得一份家产。而当有人唤他的乳名“有子”时,他就会气急败坏地顺手拿起个东西打过去——也许是由于有二伯正沉浸在自己的“老板梦”中无法自拔,而他的乳名却似一把利刃一般,胡乱地划开了他的幻想,使他美好的幻想一瞬间支离破碎,又把他拉回现实。现实中的有二伯一无所有,十分清苦,所以他自是不愿面对现实。
读着读着,我偶然地看到了老厨子与有二伯斗嘴时不经意间骂了有二伯是个老“绝后”,而有二伯却似被重重地打击了一番似的,大哭起来。这时我才明白,有二伯虽然表面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也很自傲,但他的内心中却是十分孤独寂寞的——他这辈子过得清苦,没有子嗣,他无颜面对自己的祖先,他害怕别人的讥讽,他甚至觉得自己白来人世间走一遭。
他害怕大家会把他这个无钱无势,又没有子嗣的老头子遗忘,便整天做一些怪事来吸引大家的注意,甚至不惜“一哭二闹三上吊”,利用“假死”来博取存在感。
有二伯,也许很多人会认为他很可恶,没有同情心,整天怨天尤人,强烈的虚荣心……但殊不知,有二伯的一切令人厌恶的行为却都是为了掩盖他的自卑,他害怕孤独无依的他被人遗忘。
与其说有二伯可恶,倒不如说他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