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岁月以文明,给时光以生命。”
“要道德,还是要生存。”
这是《三体》——这部宏大的宇宙史诗所留给我的思索。
看完《三体Ⅲ》,不出我所料,在为黑暗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宇宙图景惊叹的同时,我陷入了对某些人物、情节的深思。看过一些书评,有了一些理解的沉淀,我谈谈对这本书的看法。
首先作者对傲慢的人类的狠狠讽刺令我拍案叫绝——一个小小的水滴毁灭整个人类太空舰队,一张小小的二向箔使整个太阳系灰飞烟灭……因为傲慢,末日战役后人类全面崩溃;因为傲慢,费尽心思建成的掩体到头来一起被二向化。人类自以为是宇宙霸主,却落得如此可笑的结局。反观大国博弈乃至个人间的竞争无不如此——“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然而,人类中还真有些杰出的个体在凭自己的努力挽救着地球文明。
比如,罗辑。
罗辑是一位真正的有责任感和大格局的战略家,从建立黑暗森林威慑维系地球和三体文明半个多世纪的和平,到成为冥王星上地球文明的守墓人,罗辑孤身庇护着地球,守护着地球,并努力延续地球文明。最终他帮助程心和艾AA带着艺术品和文物逃离,自己和冥王星一起被二向化,他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人类欠罗辑一句“谢谢”。
又比如,云天明。
重症中放弃安乐死,只有大脑被送入太空,还要竭力融入三体文明,编了上百个童话故事只为给人类指明生存的方向。云天明表示“我容易嘛我!”
一个能为了自己的母星付出如此之多的人,值得我们的佩服。
还比如,章北海。
从一开始,他就把真实意图隐藏在心里,成为连智子都瞒过了的第五位面壁者。他为人类保存下来的战舰,也最终成为地球文明的火种。他身上那股无法想象的坚毅,令人叹服。
还有一个,托马斯·维德。
这人也怪有意思的。
(“前进!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
他是一个严谨冷酷到近乎无情的战略家,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为了防止联邦政府的武装力量对星环城研制光速飞船的干扰,他给城市自卫队配备反物质子弹,一旦发生战争可以毁灭整个掩体世界。但不得不承认,没有这个对三体世界威慑度达100%的男人,云天明不会融入三体世界,飞船不可能被研制出来,地球上一个人都跑不了。
以零道德的宇宙中所需素质来衡量,他是唯一合格的人。
还剩下一个重要人物:程心。
程心当然没有拯救世界,但说她毁灭了世界未免太偏激,起码她留住了一样东西:人性。
程心一共做了三次错误决定。第1次放弃威慑,第2次阻止研制光速飞船,第3次在小宇宙中留下5千克的物质。这就是很多人认为程心以人性为借口毁灭了宇宙的原因。
不错,程心不是一个合格的执剑人,她不是战略家,她也不像云天明和章北海,具有超凡的韧性与胆魄。
但是请想一想,如果人类都像程心一样,叶文洁还会对人类感到失望吗?
这就是程心的价值,她是一位圣母。她用母性呵护每个地球人,一生都在追求道德,追求人性,为责任而活着。
因为有爱,人类在宇宙中是高尚的动物;因为有道德,即使毁灭,人类仍能以大写之名成为与众不同的存在。
所以,我并不怪程心。
但在零道德的宇宙中,维德的那句话确实不错: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世界在程心的手中,早晚会毁灭。
这留给我们一个沉重的问题:是和宇宙一起零道德以求生存,还是坚持人类道德而死亡?问题是,像前者那样生存下来的人,还能叫做人吗?
我也没有答案。
如果人类像维德一样,就会像野兽一样活着。注意是野兽不是禽兽。如果人类像程心一样,就会最终像圣母一样走向灭亡。
要道德,还是要生存。
这是最现实的宇宙,最现实的问题。
《三体Ⅱ》中的大低谷纪念碑中那句“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是不是在告诉我们,要努力在岁月中保留人类文明的精华:爱与人性,而不只是拼命延续?
这值得我们永远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