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时期的爱情》首次出版于1985年,是哥伦比亚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创作的长篇小说,它讲述了乌尔比诺医生,他前来检查挚友杰勒米雅·德萨因特·阿莫乌尔的遗体。阿莫乌尔在60岁的时候自杀,为的是不再变老。回到自己的家中,医生发现自己心爱的宠物鹦鹉正停在一株芒果树的顶上,当他试图抓住它的时候,迎向了自己的死亡。
弗洛伦蒂诺·阿里萨选择了这个时候向乌尔比诺的妻子费尔米娜·达萨表白了心迹,但是她为他的唐突,以及自己所感到的内心深处触发出的情感所吓退。当他们都年轻的时候,她和弗洛伦蒂诺互相交换了许多炽热的情书,并且曾经决定结婚。而再次见到他时,费尔米娜却惊慌地自问:“怎么会如此残酷地让那样一个幻影在自己的心间占据了那么长时间”,并对他说“忘了吧”。弗洛伦蒂诺则珍守着对她的渴望,并且决心为她保持童贞直到他们最终能够走到一起。费尔米娜嫁给了乌尔比诺医生,成为了他忠实的伴侣。而医生本人也有着相似但比较简短的一段前事。
只有在乌尔比诺死后弗洛伦蒂诺才重新检视对费尔米娜的爱情,他慢慢地通过自己的文字消弭了两人之间的隔膜。在一次船上的旅行中,年迈的一对发现自己重坠爱河。费尔米娜担心这桩情事可能引起的丑闻,于是船长升起了一面向代表霍乱流行的黄旗,护送着这自我放逐但永远不分离的爱情。
我们大多数人都曾有过白月光和朱砂痣,最后得到的也不是曾经想要的那个,但这往往是生活,我们的梦寐以求是盛宴,它不是不存在,只是我们中的大多并不适合每天都穿梭于觥筹交错,我们更多适于早上人声鼎沸的街头,几块钱一顿的早饭,亲朋好友见面的一声招呼。我们可以有宴会,但我们并不是都适合宴会。
正如小说《霍乱时期的爱情》一样,弗洛伦蒂诺和费尔明哪跨越五十一年零九个月的爱情是美好的,令人惊叹的,但我们放到现实生活中来看,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吗?或者说真的是大多数吗?答案显而易见,不是。所以说,弗洛伦蒂诺和费尔明哪的爱情是一场盛宴。而乌尔比诺医生和费尔明哪之间的感情显然更符合现实,费尔明哪作为一个财主的独生女,和乌尔比诺,一位绅士名流结婚,在当时不能说是门当户对,但也勉勉强强称得上是般配,婚后的生活也算是中规中矩,这才是现实生活中的夫妻,这才是生活。
不过剖析开来说,在这场人生之恋中,每个人都值得好好品味。
先说弗洛伦蒂诺——费尔明娜的爱慕者,一个爱了费尔明娜一辈子的男人。他出生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依靠自己的亲生父亲和自己的聪明伶俐获得了第一份工作——一名专门干打杂的电报员。后来在一次送电报的过程中,他遇见了一生的挚爱—费尔明哪。很快,他就对这个女孩展开了热烈而浪漫的追求,弗洛伦蒂诺写得一手好情书,他将自己的爱恋写满了整整六十张纸,他连续几个月都在固定的时间点等待着费尔明哪,他不在众人面前拉小提琴,只给费尔明娜单独而拉,并且还因为他对爱情的呼唤而被当成间谍逮捕……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勇敢的少年对爱情的美好向往,即使后来他的幻想破灭了。在得知费尔明娜和乌尔比诺医生结婚后,弗洛伦蒂诺曾一度麻痹自己,这也是被许多人无法接受的地方,弗洛伦蒂诺一面标榜着自己的忠贞不渝,一面又极度放纵自己,可是,他真的是个坏男人吗?我觉得不见得。就我个人来说,对于弗洛伦蒂诺的多情我并不反感,就像是读者描述弗洛伦蒂诺和费尔明娜之间的一句话“他们在黄昏之时得以圆满,是因为他们都足够坚定,能等待漫长生命的逝去,能容忍身体散发出的衰朽的味道却依然保持着感情上的活性,所以他们得以得到曾经梦寐以求的爱情。”他不像阿莫乌尔,为了不再变老而放弃生命死去,不用象征着爱情的苦杏仁味掩盖自己,他的多情是建立在对费尔明娜的忠贞之上的,也就是说,在对费尔明哪的感情中,他比费尔明娜、乌尔比诺都要高尚,况且,费尔明娜都将自己的纯洁献给了乌尔比诺,所以又凭什么要求弗洛伦蒂诺守身如玉呢?而且在他对待费尔明娜的感情中,他确实让我感到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再有,我也非常佩服他的勇敢与坚持。在他得知乌尔比诺的死讯后,他马不停蹄地去找到了费尔明娜,诉说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爱意,并且想和费尔明娜——一个丈夫刚去世的寡妇谈一场黄昏恋,多么需要勇气!再说,他对费尔明娜的爱意整整持续了一辈子,数十年如一日。他这一辈子,心里住着的都是费尔明娜。他与费尔明娜的感情才是游离于日常生活之外的盛宴。
再来说说乌尔比诺医生。乌尔比诺医生是当地的名流绅士,家庭背景优越,颇受人尊敬,可对比着弗洛伦蒂诺来看,他确实是古板无趣的,就像是新婚夜时,费尔明娜问他是否爱她,他回复说:婚姻最重要的是稳定,费尔明娜又说还有爱,可是后来乌尔比诺却没再说什么。在我的理解中,他是一个正派的绅士,同时他又极有学识,在他的意识里男女是平等的,所以在这段婚姻中,他选择了告知费尔明娜自己不忠的事情。至于那次爱的告白,我觉得是那个场景下自然而然会发生的事情,试想一下,一个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陪你走过了几十年风雨的爱人冲到你面前抱着你,你会不会发自内心的来一次爱的告白?所以啊,乌尔比诺医生对费尔明娜有没有爱真得很难说。一千个人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反正在我心里,乌尔比诺是对费尔明娜有爱意的不过是不浓烈罢了。
最后再来谈谈费尔明娜。她是一个出身于富裕人家的独生女。父亲对她的管教极其严厉,一心想要通过将女儿嫁给一个社会名流来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他自私自利,不近人情,利益至上,也恰好是那个时候拜金主义者的缩影;在这样的高压管理下,费尔明娜对弗洛伦蒂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她看到了自己身上没有的东西——自由。所以在弗洛伦蒂诺纯洁的爱慕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显得手足无措,只懂得让弗洛伦蒂诺不要再来了,一味的逃避。由此也可见她是个懦弱、无情、怕事和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可是当我看到她同意了弗洛伦蒂诺黄昏恋的邀请时,我非常非常的惊讶,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深宅大院里的名门闺秀突然变成了离经叛道的反骨少女的样子,让人简直惊掉下巴。
其实,书中除了这三位角色的出彩之外还有很多值得细细品味的角色,例如一开始的阿莫乌尔。当走进摆放他遗体的房间,苦杏仁的特殊气味令人想起爱情受阻的命运,而小说中一再强调,这是乌尔比诺医生所记得的“第一起不是因为爱情的不幸而使用氰化物的事件。”他决定在六十岁时结束生命是因为他十分热爱生活,是为了避免自己的老去,通过肉体生命的终结来实现“我永远也不会变老”的自我预言。小说中还有莱昂娜所展现的荒谬执着的爱;费尔明娜的姑妈、父亲……都值得细品。
我记得我在第二次看《霍乱时期的爱情》思考过一个问题:全书的开头,马尔克斯用大段文字描写乌尔比诺医生好友——阿莫乌尔死亡的场景,寓意何在?
马尔克斯曾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在写了《霍乱时期的爱情》的开头后突然临时起意决定改大纲。《霍乱时期的爱情》是他在获得诺贝尔奖后的第一本书,他本想在领完奖后便开始专心开始创作,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他陷入了无法脱身的社交活动之中,所以,他决定在一年后再开始创作。他说:“就个人来说,得奖这件事对我没有什么重大影响,没有产生任何压力,也没有改变我的写作风格,只是当我重新执笔写那个已经开始写的小说时,我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已经写好的那一部分,这样,我便把书稿全部推翻,重新开始。”
对于此,有部分读者认为,开头的那段对阿莫乌尔死亡的描写并没有什么用意,可我觉得,那一大段文字中的苦杏仁气息却十分耐人寻味,最开始,苦杏仁的味道代表了阿莫乌尔没有结果的爱情,但在后文的持续深入中,苦杏仁味又和阿里萨的爱情联系在了一起,阿里萨遇见费尔明娜的那一天,院子中飘荡着苦杏仁的味道,我总觉得,苦杏仁的味道像一条若有若无的线,推动着整个文章的行进,像一个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就如同黄昏岁月中的弗洛伦蒂诺和费尔明娜无法公之于众的爱情。
最后,我还是想说,我感受到了马尔克斯的浪漫、隐晦又戳心的浪漫,又或许马尔克斯本身并没有倾注浪漫的成分,可我还是在弗洛伦蒂诺说出“一生一世”时,理解到了,马尔克斯独有的温柔。还有就是弗洛伦蒂诺对船长提议的,在船上悬挂黄旗,表示船上有霍乱病例,就是为了掩饰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关系。他们三个的感情都是在霍乱中发展的,所以书名叫《霍乱时期的爱情》。又或许是书中说过:相思病的症状像极了霍乱的症状,就好像是在暗示着弗洛伦蒂诺对费尔明娜害了五十多年的相思病,再有就是他们的结局是在一艘悬挂了示意“霍乱”的黄旗,成全了自己,成全了过往热烈张扬的爱意,所以有可能也是因此才将此书取名为《霍乱时期的爱情》,但无论如何,我都再一次地,不可避免地领略到了马尔克斯式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