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诗与人生
G1813莫之晨
诗之于生活的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其实问反了。究竟是生活先于诗发生,还是诗成就了生活?海德格尔说:“人诗意地栖居。”并非在说人此时此地的生活就是诗意的,而是说:生活的本质是诗意的,而我们离这种本质越来越远了。在这个意义上,诗唤醒了生活的本质,从而成就了生活。
我们所处的非诗意的生活不是真正的生活。在现代社会中,金钱成为衡量一切的共有分母,粗暴地抽空了事物的独特性和丰富性。考古女孩的选择仿佛不具有了价值,传统文化的传承似乎失去了意义。本质上,失去了诗意的生活更多地表现为一种“占据”。我们占据着空间,却停滞不前;我们占据着物质财富,却对周遭的世界熟视无睹,甚至连“试上高峰窥皓月”的意愿都没有。这种“占据”失去了诗意,不是真正的生活。
掬水月在手——水让月浮现出来。而诗歌正如水一般,让生活的本质浮现出来。当丈夫去世,叶嘉莹写下“海天明月净尘埃”来排解心头的痛苦。苏轼写到“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一切辉煌与困苦最终都化为雪上的足印。本质上,诗意的生活是一种“空”的生活。所谓诗无达诂,诗歌具有抽象性和多义性,蕴含着无穷的可能。而这正是“空”的属性:白纸、天空……人生,不过是从空中来,到空中去。人生至境即是对成与败、乐与悲的穿越和超脱。诗意的生活、真正的生活,应如一只空杯,空无一物,却向一切可能敞开怀抱;如汪洋大海,收容丑陋与肮脏,却不改初心。这与“占据”的凝滞和束缚是根本不同的。
然而,现实情况显然更加复杂,难道读两句诗,我们便能拥有诗意的生活吗?非也。作为“占据”的非诗意生活,早已为诗歌预留好了位置——用来消费的,用来彰显身份品味的……最讽刺的是,《掬水月在手》的同名电影书都深陷洗稿风波中。现今,诗歌竟如此轻而易举地被资本和权力收编,乃至同化。我们一定要对此提高警惕,明辨是非。
荷尔德林说:“他们如同酒神的神圣祭司,在神圣的黑夜里走遍大地。”其实这在说:面对诗意的缺失,唤醒一种诗意的生活便是诗人的使命。将中华传统诗词传承下去,更是将这种诗意的生活传承下去。
篇二:慢慢走,欣赏啊!
G1813李奕白
“我从此关闭诗与诗的评论区”—这是诗人北岛在遭到网络上无端的攻击后,发出的苍白的抗争。曾经关于诗的梦,如今只残存下破碎的声音。惊闻这一消息,我不禁发问:诗,真的淡出我们的人生了吗?
带着这一疑问,我开始追溯诗歌进入人类生活的坐标原点。“断竹,续竹;飞土,逐肉”这首节奏明快的歌谣,是有记载以来的第一首诗。我们的祖先将韵律引入对狩猎日常的描述,使之有了超然于自然的艺术化。从第一首诗的诞生我们不难看出,诗歌是从现实中酝酿出的超现实的艺术世界。自此,诗的种子开始萌芽。三国鼎足时,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之慷慨;安史之乱时,有“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之欣喜;万里长征时,有“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之豪迈。我欣慰地发现,在我们漫长的历史坐标轴上,诗歌从未远离。
上段所述,一言以蔽之,诗是人生的艺术化,反之,诗亦能影响人生。这里所谓的影响人生,不是指读诗者从诗句中领悟出什么道理,因为这样来看,那些不以说理为目的的送别诗、闺怨诗等等,岂不都成了无意义的诗。可“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虽讲不出道理,我们却能感到依依惜别;“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虽讲不出道理,我们却能感到凄凄思念……读诗实际是在共情,当我们跨过时空的阻隔,去了解诗中人的所思所想时,我们自己的人生也因此变得广阔起来了。诗给予我们体悟他人人生的机会,进而丰富我们自己的人生,这与儒家所追求的的最高级的人生哲学“仁”不谋而合。
探寻至此,我们终于可以回答最初的问题。诗歌是否淡出我们的人生,全在个人的态度。诗作为人生的艺术化,其本身并不是人生的必需品,追寻诗的过程,其实是一种“无所为而为”的玩索。诗歌未曾远离,但当物质生活盖过精神生活时,诗的光芒也就黯淡了下去。此外,诗的离开也源自一些人对诗的意义的误解。功利性地读诗,把诗当作人生的工具书,最终往往一无所获,丧失读诗的兴趣。唯有放下快节奏的物质生活,放下功利的阅读目的,用心去欣赏诗的情感,我们的人生才能因此变得丰富。
慢慢走,欣赏啊!不要等错过了才追悔莫及,放慢脚步,人生处处是诗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