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行仓库,断墙残壁,伏尸遍地,流血斑斑;苏洲河畔,纸醉金迷,夜夜笙歌,裘马声色。
一条苏洲河,两个世界。
电影《八佰》里的“观众们”似乎比参战双方更在乎这场战争,纷纷下注打赌。日军赔率仅有三比一。
又开战了。
日军似乎有备而来。他们狡猾地将钢板置于头顶,在钢板下开凿仓库墙体。四行仓库岌岌可危。将士们一次次杀死翻入仓库内的日军,子弹四飞,鲜血淋漓。灰蓝的军装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是弹孔满布,血和战火缠斗在一起,被尘土蒙盖住。眼镜已不能分辨出年轻的面庞,只分辨得清臂膀上繁体的“中国。”
一名战士将炸弹捆绑在身上,毅然朝窗口奔去。他大声喊出自己的名字和“孩儿不孝”几个字,便不顾一切地跃了下去。后面几个,亦是如此。有一位战士让一名少年将炸弹绑在自己身上,临了还说“谢了”,仿佛这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这是最愚蠢,确实也是最有成效的方法,跃下的战士跳到钢板之下敌人之处,敌人死伤无数。仓库被开凿的危机暂且解除了。
这些有名没名的战士,他们只是母亲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但此刻,他们只是中国人。
又是一场惨战,但将士们终究挺了过来。这是一场用血肉换来的短暂的胜利。
但是政府高层派来一个人,他告诉将军,这场惨烈的战斗只是做给英美看的一场戏,为的是让他们在国际会议上支持中国。唉,将士们的牺牲、搏命、坚持只是一场可悲的戏。
原来,这不是战场,只是血淋淋的戏场罢了。国人是看戏的,洋人是看戏的,所谓国民政府是导戏的,而这些将士是要用鲜血和生命来演戏的。他们不过要将戏演下去,好让洋人看客在会上为这将灭的国说几句好话。
当将军明白这只是一场戏时,他愤怒,他悲哀,他的不解在眼眶涌动。他回头深深地望着誓死卫国的战士,终于做下决定。
若演,我华夏男儿便演,可这戏并非是演给那些豺狼看,而是要演给那些被鸦片、被钢炮所麻木恐惧的国人看。国难当头,国人当醒,抗倭御敌,卫我中华!
“你们有多少人?”
“八百。”
或许,这“八百”有未亡的战士,也有亡故将士的英魂,或许也有醒悟的国人的信念。
“20人为一组,冲锋过桥,速度要快。”他们出去,就是为了叫醒河对岸的人。
剩余的战士列队整齐,准备冲锋。然而,在这无遮蔽物的桥上,冲锋无异于自杀,但他们无畏。为了找出日军的火力点,战士们朝前冲去,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战士补上。桥上,满是尸体。一个又一个身影掠过亡友倒下的身躯,向对岸冲锋。
对岸的人终于不再麻木地等待,他们冲过护栏,将手伸出铁栏,迫切地想让战士们早点过桥。他们的一双双手活跃起来了,先是挥动,再是竖起拇指,最后是握拳;他们先是只会求助他人,再是感谢他人的牺牲,最后自强自立。
最终,有多少战士过了桥,又有多少战士活了下来,不知,但是他们叫醒了对岸的人。那么,接下来,诸君且看我雄狮觉醒,撼动乾坤,一啸破苍穹。
“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影片的结尾曲舒缓而慷慨,柔情至极。尽心奉职为家国,哪怕舍命亦欣慰。所谓死而无憾,那是以个人之尘命慷慨赴就国族之使命。而观影,我实在是在残酷与温柔的鲜明对比中,接受了一次灵魂的洗礼。
君已成尘,笑盈家国。将士们尽职以至于尽命,叫醒了国人,捍卫了尊严,这是死得其所,值得的微笑,而人人寄情的家国也因此而沐浴永恒的新生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