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又是最冷的时候。
呼出的温热的气息,拥成白气飞扬在脸上。马路上还是静悄悄的,昨夜更深露珠的天气,使得早上冷颤颤的。有雾气亲吻过的大地,湿漉漉的。在马路上我独自地走着,望着远处山的大致轮廓。我以为这样是最过寂寞的时刻了,因为独自一人的时候永远难耐,哪里不是成群的人?
我后来才知道,有些路必须我们一个人走,没有什么人可以拯救我们,没有什么事可以给我们希望。这就是一场大雨,在这样的阴冷与潮湿中,孤独与寂寞中,终日不晴,还必须得以晴天的幻想度日。而你或我们只能自己温暖自己。
我所知道的温暖有许多,句子、语气、事物以及人,但又有多少能够入人心呢?曾经被给予给我们的温暖,但是有多少你还能记得呢?
我搭上了一班公交车,想起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夜里十二点里的街道上,往来的车子稀稀落落的。巨大的黄灯突兀地亮起,迷花了我的眼睛。有人拉起我的手说:“你记住这辆红色的车子,车停了。车上的人说,到了。你就下来,记住了吗?”
“嗯”冬日里过厚的袄子,以至于我缩在围巾里只能发出单音节。
那时候的我正开始由瘦转胖,园滚滚的脸还有圆滚滚的身材,裹上一层又一层的棉衣,头上是可笑的发箍,更为好笑的是脸上的高原红。
那时候的车阶很高很高,车上的灯光昏暗,像一只猛兽正在匍匐。我怕极了!车后的人正在催促,我只能将短小肥硕的腿费力搭在车阶上,摸索着找到车把手,撑着用力艰难的提起了另一条腿,肥硕的小脚踩上车,一个踉跄,几乎就要跌倒。
我用脸贴着窗户想起那么多年前的事,想起曾经的自己的肥胖和土气,然而这样的故事还有一个结局,一个让我可以一直回想而不忘记的结局。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夜里。车上嘻嘻闹闹的到处都是推挤,我一个人站在后面只能呆呆的望着他们。原定的,接我的是父母。也不曾晓得,这车竟然开进了,幽僻的小路上。父母找不到我,身上的老式诺基亚滴滴滴的响起,我无法形容,此处是哪儿,只能以绝望的神情望着车顶。
随着人潮拥挤,我也真的就这样下了车。走出了这幽僻的路,我找到繁华的街市,到处都是灯火辉煌。我跟着他们一直走一直走。
但我不信他们,我要信自己,我不知道是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这是怎么了,只知道那一刻,我被我自己温暖了,我不怕了。我只觉得那一刻我有了足够的坚强,有了足够的勇气,有了足够的信任。询问了方向,我一路狂奔,用甩尽一身肥膘的力气前行。
父亲看到我很惊讶,憨笑着跟他讲了英勇的经历。他回答说,你真的很勇敢。
后来我们在夜里唱起了歌,而歌声飞扬,飞过我心,穿过云霄。
虽然是那么土气,但我每次回想那经历都能把自己温暖。我觉得这大概就是我自我取暖的方式吧。以温暖,以勇敢来面对孤独与寂寞,阴冷与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