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希冀着走向远方,或是带着阿兰·德波顿《旅行的意义》一般的自由和随性,游目骋怀;或是满心中原北望的豪情,驰骋万里讨伐或征服。
马可·波罗骑着他的马走向远方,带回忆一杯神秘的东方之土,从此改变了世界格局和秩序。15到16世纪,一艘艘来自欧洲皇室的巨舰前赴后继地驶向远方,一位位达伽马、哥伦布开辟了心航路,叩响了沉睡的东方之门,微光一点点从世界各地点亮,文明的传播一次次让遥不可及变成近在咫尺,蒙昧的开垦一遍遍缩小世界的比例尺,人类看见了整个自己,在莽荒中挣扎着站立。
是的,文明从来停下走向远方,彼得一世的出走使沙皇一时问鼎,明治天皇的远游使日本军事强大,每一次物理意义上向远方的靠近都促进了文明的交汇,甚至是一个民资的崛起。在当今文明认识了地球,又不废困勉之功钻研如何达到更远的远方——宇宙。面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进取心和贪心支配着人类,而谁又能完全否定反科学的意义,盲目乐观地相信走向远方必能走向终极胜利?
我们知道沙皇一时煊赫,叶卡捷琳娜甚至豪言能走遍远方,征服世界,最终不免被赶下台;日本明治天皇带回了欧洲的军国主义,最终导致了二战中的惨痛教训。这都提醒着文明,走向远方的同时,加入精神偏离了善不再回归,只能加速自我的灭亡。记得李淼对《星际穿越》电影的影评:文明越离开母星,越需要接近自己的精神家园。《三体》中新型人类走出了地球,在宇宙中飘荡于飞船上,民主和自由片刻陷落,“太空像一面放大镜,可以在瞬间把人类的阴暗面放到最大……当人类真正流落太空时,极权只需五分钟。”引发了我们对走向远方反而使人陷入纳粹“浪潮”式自由,从而丧失自我的恐慌。
面对远方的力量,空旷渺远的距离,我们常如离家的婴孩,变得贪婪而原始,更看重当下存在。而精神的回归却无比重要,正如文艺复兴在欧洲这片土地上远行,唤起了对人文主义的重视和珍惜,启蒙运动的影响甚至走向美洲,孟德斯鸠的三权分立拯救了整个美国联邦,终结了战争,令人欣慰。
我们走得越远,越应记起善的力量和整个人类的权益所在,一味向远方征服,将权利凌驾于国家机器和世界武器之上,使人受难,那地图的扩张,又算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