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奶奶是和辛亥革命同龄的人。在她身上,岁月毫无留情地封印了封建年代的痕迹——变形的大脚拇指和童养媳的记忆。她总在晚年安详的时光里絮絮不断的念叨着过往,那个教过她几个字的先生,那个打她瞪她阻止她念书的婆婆,那个差点被国民党的大船掳去台湾的丈夫,那段全家离开故土去往上海的时光……她的只字片语断断续续拼凑成她人生的拼图——一生都琐碎安详,一生无大风大浪,一生伴柴米油盐,一生在相夫教子。这就是她们那个年代人们的价值观——安居乐业。他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一种岁月静好的生活方式,甘于在平淡中体味生活。
而外公的年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或者是被“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熏陶的一代。外公亦是怀着一腔赤诚奔赴边疆的大好青年中的一个。他们这一代,在祖国辽阔的疆土上挥洒汗水,在艰苦卓绝的地方无悔地燃烧自己的青春,他们的价值观叫做安身立命。
母亲呢,被78年改革开放的浪潮推动着长大的一代人,他们会在中国刚向世界全面展现自我的时候迫不及待地去往北上广,去往“遍地是黄金,满眼是机会”的地方寻找人生的方向。他们那个年代的价值观,叫挑战自己。
我,则成长在人工智能成为一场革命遍布全球的年代。人们不再执念于微小的温情,而更关心我们是否能制造出比人类聪明得多的大脑。换言之,我们不关心全世界,我们更关心自己。于是随之而来也有质疑有抨击,有赞同有感慨。舆论掌握导向,我们质问自己,是否已如机器,丧失了价值观、道德观、同情心?但是我始终坚信,科技的浪潮再猛烈,也始终没有使人类的道德伦理观沦陷。
因为我们始终在自省,始终在坚持,我们创造但也在克制,我们追求结果但也手握正义的权柄。
如果不是因此,我们不会对人工智能的开发设限,我们不会为正义站出来,德国总理不会在2015年接纳难民,我们国家不会持续对非洲的援助。我们不挑起战争是因为追求和平安宁的价值观仍在,我们发展军事力量是因为给予民众安全感而非好战。
我们这一代,遵循的价值观正如同纪伯伦所说“安逸扼杀了灵魂的欲望,而它还在葬礼上哈哈大笑。”我们追求高效,但从未也不会迷失方向、丧失自己。我们是人类,所以永远有思想。我们坚信,这个世界永远存在正义,存在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