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农村，同奶奶一起散步。记忆中的泥泞路终于修成了柏油路，宽阔平整，路两边的杂草和一到夏天就开满了带刺的白色小花的灌木丛早已没了踪影。以前觉得要走很长时间的一段路，如今却一眼就能望过去了。
奶奶拍着我的手问我还记不记得旁边的这条河。怎么会不记得呢？我就是在这条河里学会游泳的，当时觉得这条河好宽阔，如今经过几次的修缮已经窄了一半。
奶奶有些惋惜，她说这条河承载了他们那一代的岁月。
饮用做饭都是直接在河里打水，那时候水还很清澈也很干净，没有那么多的化学物品，河里的水也是可以直接喝的。出去散步，到田里干活渴了都是直接到河边双手做成碗装捧着水就喝。那味道，就像今天的农夫山泉。
那时候洗衣服也是直接在河边洗，捣衣棒用得多，洗衣粉用得少。一个院子的人都端着衣服，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衣服洗完了也不急着离开。
到了夏天就更热闹了，男女老少干完农活都会到河里泡一泡，天然的泳池，别提多惬意。到了晚上也都不急着睡，天气热没有空调，甚至电风扇都很少，于是男女老少自带凳子坐到河边、桥洞下，手里拿着蒲扇一边扇一边聊天。也有人干脆泡到水里消暑，孩子们要么东奔西跑穿梭在大人建玩着捉迷藏，要么在河里嘻笑打闹，尤其有大人在的时候似乎更没有顾虑，于是无论是岸上还是岸下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若是遇到暴雨天气，孩子们会更加欢乐。雨下得越大，河水涨得越凶，等河水漫过河堤漫到路面上雨也差不多停了，孩子们会拿着桶光着脚在路上跑着闹着，捡着从河里被冲上岸的鱼。运气好一上午就可以捡大半桶。
奶奶讲述这些的时候是看着面前已经窄了许多，水也没什么的河，但我知道她此刻看到的是从前那条没有被污染，没有被破坏掉的河。
在我的记忆中奶奶描述中的光景并没有持续多久，后来上游修建了养猪场、工厂，什么污秽的东西都往河里排放，甚至经常会在河里看到漂下来的死猪的尸体。大家平时不要的东西也都往河里面扔，什么破掉的碗，不穿的鞋子，不要的衣服甚至家里的垃圾。
我记得那时我们有一篇课文是讲在一个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无底洞，从此大家什么东西都往里面扔，那时候我便觉得这条河就是另外一个“无底洞”。
如今再看河道变窄了，河床升高了，河水变浅了。这条曾经灌溉了这片土地，养育了这方人们的河流似乎正在走向灭亡。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它就会变成一条不再被需要的小河沟或者消失了吧。到那个时候奶奶他们的那段岁月也该离我们而去了。
看着奶奶满脸的皱纹和满头的白发，心里有些难过。深呼吸了两下，我扶着奶奶继续往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