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走于清晨与黄昏,每个步伐所能及之地都有你的足迹,你目送人们匆匆赶往南北西东,你是四方的过客,你是城市的脉络。
日暮,倦鸟归林
下班的人潮涌出地铁口,有鸟在空中划过,落下飘忽虚影。你呆站在人群中,他们抄近道打你身边穿过,你身影踉跄,有人将你扶稳了,你开始仔细打量。他是年轻的,身体里的活力同样使你兴奋,他开了锁,与你同行。白日有雨的缘故,你载他小心的掠过水塘,飞鸟的羽毛扫过那样温柔,未曾溅落一颗水珠。他到了地方,老小区底下,电线杆分割显得很干净,你目送他的背影,那个灰格子的淡蓝色背影。
黑夜,明月几盅
一盏孤灯显得很昏暗,在近乎将人吞噬的夜色里,只能照亮灯底下几平米的书报亭。又开始下雨,落在身上很难受,四周无人,那灯下的白头发格外明显。白头发将几颗糖交给那个从柜底钻出的蝴蝶结,蝴蝶结原是想任你背上回家,未曾想到突然的大雨破坏了她的计划。小小的身影钻进雨中扛起你就往书报亭的红色雨篷下撤。被他称作“爷爷”的白头发啧了几句,从那个百宝箱般的柜台里拿出块抹布,拭尽你身上的雨珠,让蝴蝶结坐在你的背上擦拭头顶的雨水。雨中黄叶树灯下的白头人,此刻却是截然不同的意境了,蝴蝶结在她的公主宝座上坐了好一会儿才下来,你目送他们的背影,那个黑白相映与粉红色的背影。
清晨,云雾未开
你又看到了那个玫红大衣的女人,说来也怪,连着三个月没出现在这一带的她又忽然来了。平心而论,她长得不算很美,三十出头的年纪,有着突兀的光头,夸张的耳环,她将一个塑料袋挂在你的身上,开了锁出发。你暗自寻思,原来这玫红大衣也是有鲜亮的时候,带中的病例卡上的女人,即使是证件照也光彩夺目,你感叹岁月的无情。悄无声息地被行至湖边,你看着她从包里掏出化妆品与假发,你看着她一笔一笔变成照片里的模样,然后消失在水中央,你目送她的背影,那个枚红色的背影。
你不是归人亦非过客,不是游子亦非旅人,你只是流淌于这个城市清晨与黄昏的不羁溪流,你是人心的脉络。